“我觉得你是在等升旗时掉裤子出名。”
韩宇一边憋笑，一边盯着林晨的校服裤腰，三分担心，七分看热闹。
林晨朝他翻了个白眼，做出一个优雅地提裤子的动作，嘴角扯出坏笑：“英雄的诞生，往往伴随着未知的风险。”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教导主任洪亮的声音蓦然从走廊尽头炸了出来，犹如开学第一声春雷：“高一（五）班的同学全都到阶梯教室***！
分班考试准备！”
林晨和韩宇相视一眼，互相挤了挤眉毛，一个踉跄推搡着就往教室涌去，仿佛两只被驱赶的小猪仔。
阶梯教室里挤满了头顶乌黑短发、面孔青涩的新生，同学们的校服蓝白交错，仿佛一池波涛翻腾的咸鱼。
有的人还没搞清楚东西南北，有人低头苦背单词，当然，也有人光明正大躺在桌面上养神。
比如林晨。
宋思雨坐在前排，正细心检查着黑色中性笔的墨水，眉头微蹙，侧颜在讲台上的灯光下显得有点严肃。
她的身旁是赵婧彤，正偷偷溜号，在练习册反页上潦草画着猫耳朵形状的小人头像。
教室后门一阵骚动，韩宇挤进来，脸憋得像番茄炒蛋的底色，扯着林晨喊：“你的座位！
被占啦！”
他瞪着中间一排靠窗的位置，那儿正若无其事地坐着个男生。
板寸头，军绿色T恤内衬校服外套，整个人像块雕塑。
显然不是本班常驻人口。
韩宇推了推林晨：“新转来的？”
林晨“嗷”了一声，凑过去，强行把书包往那个男生桌上扔，一脸“本土土著”的自信表情：“兄弟，这地儿有点讲究。
属于历史遗留问题。”
话音未落，那男生抬起头，眼神冷得像还没化掉的冰棍儿，目光首接钉在林晨的校服扣子上。
二人僵持了几秒，空气微妙得像夏天快打雷的黄昏。
“要不。”
韩宇咳了两声，赶紧打圆场，“咱们搬椅子拼一下？
阶梯教室宽裕，谁都不挤谁！”
那男生沉默片刻，忽然嘴角一挑，竟然微微笑了下：“可以。”
声音低沉，却意外友善。
林晨一愣，回神过来又嬉皮笑脸地招呼韩宇：“你去把你那个小马扎也搬过来！”
两人一通折腾，弄得桌椅乱配，连后排的赵婧彤都忍不住偷笑。
监考老师还没上场，教室里一瞬间热闹起来，叽叽喳喳像麻雀开大会。
这头刚平息，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分班考试试卷发错啦！”
众人一愣，全场爆发出哗然。
讲台上，一位实习女老师正脸红脖子粗地翻盒找卷子，而门外洪主任气势汹汹地冲进来，骂声像鞭炮，“高一五班发成高三理科卷？！
你们想让学生首接心理阴影吗？”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溃不成军，有人大笑，有人哆嗦，有人试图趁乱溜出去。
林晨正心动，刚站起来，发现身旁那冷脸男生。
徐浩然，居然面无表情，悄悄把早到手的试卷收进了书包兜里。
林晨忍不住小声嘀咕：“你还真把卷子当藏宝图了？”
徐浩然语气淡淡：“理科卷比高一普通卷难得多，我习惯提前做题。”
韩宇眼里冒出小星星：“牛人啊！”
转头又黏上林晨，“晨哥，咱们要不也拿来切磋一下？”
林晨不屑地撇嘴：“等你能把初三数学卷做全分再说吧。
快看，老师提着卷子冲下来了。”
临时换卷，考场里顿时鸡飞狗跳。
韩宇却不甘寂寞，他偷偷把卷子上下颠倒，翻来覆去描画题号，手法娴熟得像给卷子做艺术美术设计。
林晨憋不住笑，从卷子角落撕下一小条纸，折成纸飞机轻弹，正好落在宋思雨的课桌上。
思雨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迅速捡起来，展开纸条。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会不会连名字都写错？
提醒下坐山雕。”
落款是林晨的标志性笑脸图案。
宋思雨嘴角不经意地上扬了一下，装作没事人一样，迅速把纸条塞进袖子里，却没注意被赵婧彤全程关注。
赵婧彤眨眨眼，悄悄在自己草稿纸上涂下一只戴眼镜的小蛋头，写着“林晨”。
正式开考之后，考场平静下来。
韩宇很快绷不住，小动作不断，时不时偷看表，又假装伸懒腰，差点撞到徐浩然的胳膊。
“你能不能安静点？”
徐浩然皱眉。
“我紧张。”
韩宇挠头，把手下的橡皮转成了陀螺，“分班考，关系命运！
我爸说考不好要让我暑假学烹饪！”
林晨低声打趣：“你暑假就在你家餐馆打杂吧，还能试菜。”
韩宇反击道：“你再贫嘴一会，等会儿会考卷飞到空调口，首接‘飞向太空’。”
这一阵拌嘴惊动了监考老师。
老师踱步过来，盯了他们几秒，突然轻咳一声：“有话晚自习继续聊，我在办公室等你们。”
考场里又是一阵笑声。
终于下课铃响，分班考草草收尾。
收卷的实习女老师不小心踩了韩宇一脚，他立刻“嗷呜”一声，把众人逗得前仰后合。
连宋思雨都轻轻笑了一下。
考场里乱作一团，同学们陆续起身收拾试卷。
有的抱怨题型刁钻，有的腆着脸向周围人展示答案。
林晨借机向徐浩然搭话：“转学刚到，分班考这种荒唐事儿常有，你习惯了就行。”
徐浩然淡淡一笑：“挺有意思，比想象中热闹多了。”
韩宇像个热心小狗，抓住徐浩然胳膊：“老徐，晚上一起下馆子？
我家馆子，林晨买单！”
林晨刚要反驳，韩宇抢先宣告：“咱们得庆祝一下，纪念我们在分班考堂堂正正地闹了个大笑场！”
这一刻，阶梯教室外阳光斑驳，从高窗透进少年们的眼里。
六个人陆续汇聚一处，小团体的雏形在混乱里诞生。
彼此还带着初见时的拘谨和距离感，却因为这场乌龙考试，因为一连串嬉笑怒骂，悄然产生了属于青春的化学反应。
门口，人群涌动。
林晨、韩宇、徐浩然并肩，道路尽头是校园的高大合欢树，有风吹过，花影摇曳。
“成败在此一考，不如今晚炒一盘合欢树叶，庆祝我们正式入团。”
韩宇一边走一边嚷嚷，引得众人纷纷翻白眼。
林晨轻笑着拍了拍韩宇的肩：“等你真炒出来，咱们再定输赢。”
韩宇一本正经地说：“只要你敢吃，我就敢下锅！”
一群人说说笑笑走下楼梯，校服扣子歪着，鞋带松着，阳光在地面洒成明亮的缝隙。
分班考的乌龙和窘态早己随风散去，那种轻微的慌乱和初遇的笨拙，却在心里落下小小的伏笔。
走向教室的路变得莫名热闹，都像是在通往谜一样的下一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