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你的毕业典礼我可能来不了了。”
一阵沉默后,他说,“爸爸给你转五万,就当是祝贺你毕业。”
安予棠走进卫生间,按下免提,把手机放在洗漱台上。
把牙膏挤在电动牙刷上,冷冷道,“知道了。”
安哲尬笑两声,“不着急回星海,在欧洲多玩几天。钱不够,再和我说。”
她咬着牙刷,含糊得“嗯”了声,瞥见安哲的头像。
三口之家的全家福。
老夫少妻,老来得子,真是幸福。
“棠棠,你知道谢时叙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吗?我听说,他近期会来星海?”
“不清楚。”
“你怎么会不清楚呢?”
“我就个佣人。”
安哲咳嗽一声,“别乱说话。你是我女儿,怎么会是佣人?”
蓦地,手机里传出一个夹子音,“棠棠,是我。”
温敏慧,安哲的现任太太。
夫妻俩年龄差16岁。
这女人是安予棠同学的亲姐姐,也就比她大十岁。
安予棠眼中闪过一抹憎恶,对着镜子,认真刷牙。
温敏慧的声音淹没在‘滋滋滋’声中。
“棠棠,恭喜你顺利毕业。你爸爸最近工作太忙了,还有点感冒,坐长途飞机去你那里,我怕他身体受不了。”
“还有你弟弟,他刚开学。他班里那些同学都是世家子弟,我们家长之间也要维护好关系,各种饭局,推都推不掉。你那么懂事,肯定能体谅你爸爸的,对吧?”
叽里呱啦?
安予棠咕噜咕噜漱口,“呸!”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
几秒后,响起矫揉造作得控诉,“老公,你看她........”
安予棠擦掉嘴角的牙膏,“爸,没事的话我就挂了。五万转我尾号3232那张卡,我正打算给谢先生买份感谢礼。”
“好好好!那我现在就转。给谢时叙买礼物不用省钱,不够的话你和爸爸说。”
“那你转十万给我吧。”
“啊?行。那他来星海的事....”
“我找机会帮你打听。爸,我睡了,晚安。”
安予棠挂断电话。
不到两分钟,银行短信提示十万元到账。
坑完爹,堵在胸口的一团郁气,才渐渐消散了一些。
-
翌日清晨六点三十分,谢时叙被生物钟叫醒。
他有晨跑的习惯。
换上昨天安予棠准备好的运动服。
从套房内部通道直达空中花园。
晨跑回来,刚过七点,他直接去卫生间洗漱。
途经衣帽间,一套休闲款套装已经挂在衣架上。
熨烫服帖,弥漫着独特的木质香调和佛手柑香。
是安予棠特别调配的香味。
香气从特制香包过渡到衣服上,不会浓郁,却能持留香。
到餐厅时,早餐已经摆放在餐桌上。
一份蓝莓西多士,一份虾仁时蔬色拉,一杯巴拿马瑰夏。
餐品,分量,摆盘,一如往常挑不出半点毛病。
“谢先生,早上好。”
安予棠扎了可爱的丸子头,穿了一件很衬肤色的宝蓝色修身毛衣开衫,内搭白T。
下身搭配一条棕色西装阔腿裤。
衣品很好,青春洋溢。
对比先前的管家制服,这身打扮更符合她22岁的年纪。
谢时叙叫她坐下一起吃早餐。
没一会,安予棠端着一个日式小木碗回来。
谢时叙看了眼她吃的是酸奶碗,“你早餐就吃这个?”
安予棠考虑了一整晚人生大事,没睡好,“我早上胃口一般。”
两人安静的吃着早餐。
安予棠沉思片刻,说出认真思考后的决定,“我用不着三百万,太多了。”
谢时叙抬眸看她一眼,眸色淡漠。
“不要钱,你要什么?”
安予棠被噎了下。
她不是机器人,如此满心满眼对待一个人,多多少少掺杂着情感。
她不知道算不算喜欢。
反正每次得知谢时叙要来,她都会很高兴。
她反问,“为什么一定要谈钱?既然结婚,为什么不可以像普通夫妻一样相处?”
谢时叙蹙了蹙眉,“你可以把三百万看作是月薪,我们之间是雇佣关系。不用相处,不谈感情。”
他顿了下,“我结婚还为拒绝一个莫名其妙的婚约。”
二十年前,谢时叙的奶奶去旅行,遭遇地震。
幸好有人出手相助,捡回一条命。
老太太大难不死,脑回路出了大问题。
她欠救命之恩,居然牺牲他去报答。
还一本正经和对方签订一份婚书,放在当地的姻缘庙里开光祈福。
约定二十年后的圣诞节见面,共商孙辈联姻。
眼看着再过三个多月就是圣诞节。
他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等领完证,老太太不得不死心。
“原来是这样。”
安予棠缓缓点头,没想到贵为谢家太子爷还有这种烦恼。
谢家是底蕴深厚的百年世家。
家族中赫赫有名的景隆资本是全球公认的顶级财团,涉足各行各业。
人脉资源横跨政商两界。
财富权势在一众豪门中独占鳌头。
早就不需要靠婚约,联姻去稳固基业了。
谢时叙拿过烟盒,几乎是同一时间,安予棠把水晶烟灰缸拿过来,放到他面前。
他点燃烟,一点猩红亮在修长冷白的指间,“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他吸了口烟,偏过头吐了个烟圈。
白烟缥缈,萦绕在他冷峻的侧颜。
安予棠用小勺子搅拌着酸奶碗里的树莓,红艳艳的果粒裹满酸奶,“我家的情况你了解过吗?”
谢时叙的视线越过餐桌,看着那颗被她玩来玩去的小树莓,心尖突然痒了一下,“略知一二。”
安予棠是星海铂星酒店集团的千金。
亲生母亲早年过世。
父亲再婚,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十七岁被丢来瑞士留学。
高分考入TOP1酒店管理专业,四年本硕连读毕业。
每年都拿奖学金,是个聪明人。
大小姐能放下身段,不卑不亢的在酒店里做服务工作。
韧性够足。
外形,能力,双商都完美契合他选择妻子的标准。
安予棠放下勺子,“既然你知道我的家庭情况,那你应该明白,我不缺钱。”
谢时叙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一双黑瞳古井无波,“是吗?”
安予棠紧紧抿着唇,也在心里反问自己。
真的不缺吗?每月三百万那种。
谢时叙站起身,“没关系,不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