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你要申请旧琴房的使用权？”
音乐老师李芸芸推了推眼镜，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转学生。
林浅在笔记本上认真写道：是的。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练习。
不会影响任何人。
李老师看着女孩坚定的眼神，想起她档案里“前音乐学院附中首席小提琴手”的履历，心软了：“好吧，这是钥匙。
不过那里很久没人用了，设备都很旧...谢谢老师！”
林浅在纸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与此同时，江野正经历着糟糕的一天。
数学课上粉笔刮过黑板的刺耳声响、课间操喧闹的广播、甚至同学们窃窃私语的嗡嗡声，都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神经。
他的降噪耳机快要抵挡不住这些攻击了。
“野哥，打球去啊？”
周时抱着篮球凑过来。
“滚。”
江野把头埋得更深了。
“又来了又来了，你这每个月总有几天特别暴躁...”周时话没说完，被江野一个眼神吓得闭嘴溜了。
午休铃一响，江野立刻抓起书包逃离教室。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现在就要。
他想起艺术楼顶楼那间废弃的琴房，那是他在这个嘈杂校园里最后的避难所。
用力推开沉重的木门，灰尘在阳光中飞舞。
然而下一秒，他愣在了门口。
琴房里有人。
林浅背对着他，赤脚站在木地板上。
她微微俯身，脸颊轻贴着深棕色的小提琴面板，右手持弓，正在——拉琴？
不，不是拉琴。
江野眯起眼睛。
琴弓根本没有接触琴弦，只是在空中缓慢移动。
而林浅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奇特的状态里，像在感受着什么。
他本该立刻离开，或者首接把人轰走。
但某种奇怪的力量让他停在原地。
更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一首紧绷的神经，竟然在这个空间里慢慢松弛下来。
不是完全的寂静。
有一种极细微的、规律的振动，正通过木地板传来，像温暖的溪流，缓缓抚平他脑海中那些尖锐的噪音。
是那个转学生在搞什么鬼？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吱呀——”老旧的木地板出卖了他。
林浅猛地转身，琴弓“啪”地掉在地上。
她惊慌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江野，像只受惊的小鹿。
江野这才看清她的脸。
额头上沾着细密的汗珠，眼睛里还残留着刚才沉浸在某件事中的光彩。
“你在这干什么？”
他压低声音，不想破坏这片空间的宁静。
林浅慌忙去捡琴弓，同时掏出笔记本。
但她的手在微微发抖，字写得歪歪扭扭：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来。
我马上走。
江野的视线落在她没穿鞋的脚上，又看了看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所以那些振动是她弄出来的？
“你刚才在干什么？”
他问。
林浅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写道：练琴。
“骗谁呢。”
江野嗤笑，“琴弓都没碰到弦。”
女孩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低头想了很久，终于慢慢写道：我在感受振动。
通过地板和琴身...这是我“听”音乐的方式。
江野愣住了。
他想起她转学第一天举着的那个本子，想起她说“我明白被噪音困扰的感觉”，想起她看物理课本时认真的侧脸。
原来如此。
他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被困在自己感官里的人。
“继续。”
他突然说。
林浅惊讶地抬头。
“我说继续。”
江野走到墙边，抱臂倚靠着坐下，“就当我不存在。”
他重新戴好耳机，闭上眼睛。
但这次，他没有播放任何白噪音，只是静静地感受着。
过了一会儿，林浅重新摆好姿势。
这次她更加小心，琴弓在离弦极近的地方微微颤动，制造出人类听觉几乎无法捕捉、却能通过固体传导的微妙振动。
江野感受着脚下传来的规律波动。
它们像温柔的手指，轻轻***着他过度敏感的神经。
那些困扰他多年的嘈杂声，第一次被某种更有秩序的东西取代了。
这种感觉...很好。
不知过了多久，午休结束的预备铃远远传来。
林浅停下动作，看向江野。
他依然闭着眼睛，但眉头不再紧锁。
她轻手轻脚地开始收拾琴盒。
“你明天还来吗？”
江野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林浅点点头。
“几点？”
一样的时间。
江野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停顿了一下。
“别告诉别人这个地方。”
林浅用力点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下午的课，江野罕见地没有睡觉。
他甚至摘下一会儿耳机，感受着窗外隐约传来的操场喧闹——那些平时让他烦躁的声音，似乎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野哥，你没事吧？”
周时凑过来，“怎么感觉你今天...特别平静？”
“滚。”
“好嘞！”
放学时，林浅在走廊上遇到江野。
他正被几个男生围着说话，看到她经过，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林浅对他微微点头，用口型说：“明天见。”
江野没有回应，但在她走过之后，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许念兴奋地拉着林浅：“我刚才是不是眼花了？
江野是不是在看你？”
林浅笑着摇摇头，在本子上写：他只是需要一点安静。
而此刻的江野，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降噪耳机，第一次觉得，也许这个世界上，还存在比完全寂静更让人舒适的状态。
那个转学生，林浅。
她振动了他的世界，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