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门聚餐,新官上任的领导把酒杯扔进马桶,逼我捞出来“喝个交杯”。
同事哄笑举手机,等着看我这个“老黄牛”出丑。
我缓缓将手机立在转盘上,镜头对面是集团董事长铁青的脸。
“爸,这就是您给我找的好导师?”
领导当场瘫软跪地,第二天因***下岗。
我以为赢了,却接到董事长电话:“孩子,你暴露了,集团内部的敌人比想象中更多...”
我叫林烨,在弘盛集团当了五年策划狗。
这五年,我活得像办公室一件会喘气的家具。每天最早来,最晚走,咖啡机的水垢是我清的,打印机卡纸是我通的,连部门绿萝都是我一手浇灌得郁郁葱葱。功劳是别人的,锅是我的。没办法,没背景,没靠山,只有一把子力气和还算好用的脑子,想着勤能补拙,总有出头日。
直到上周,部门空降了个新领导,周扒皮……哦不,周鹏。
周鹏是总部派来的,据说是某个高层的远房亲戚。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烧到了我头上。他看我的眼神,带着一种城里人看乡下土狗的高高在上,仿佛我呼吸一口办公室的空气都是占了天大便宜。
“林烨,去,给我买杯咖啡,美式,不加糖不加奶,要烫嘴的那种。”
“林烨,这个方案不行,重做!下班前给我!要有格局!格局你懂吗?”
“林烨,地板有点脏了,没事拖一拖,要保持办公环境整洁嘛。”
我忍了。为了房贷,为了下个月的房租,为了不让老家父母担心。我甚至有点天真地想,也许这就是考验,熬过去就好了。
直到部门聚餐的通知下来,我心里咯噔一下。说是欢迎新领导,增进感情,但看周鹏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扫过我,我就知道,这顿晚饭,怕是宴无好宴。
地点定在“皇朝盛宴”,一家浮夸到脚趾抠地的酒楼,金碧辉煌,活像暴发户的客厅。我们包了个大包间,巨大的圆桌能坐二十人,中间是自动转盘。周鹏自然是主位,左右是部门里最会溜须拍马的王姐和赵哥。
菜上得很快,龙虾、鲍鱼,流水价似的摆满了一桌。周鹏兴致很高,端着酒杯,唾沫横飞地讲着他“在总部的那些年”,仿佛他当年是跟着董事长一起打江山的开国元勋。同事们配合地发出惊叹和奉承,气氛热烈得有些虚假。
我缩在靠近门口的上菜位,尽量降低存在感,埋头苦吃。这地方的菜死贵,味道却配不上价格,但能宰公司一顿是一顿。
“哎,林烨!”周鹏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刻意的亲热,穿透喧闹直达我耳膜,“别光顾着吃啊!来来来,我敬你一杯!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全桌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我端着饭碗,嘴里还塞着半只虾饺,有点懵。
王姐立刻帮腔:“是啊林烨,周总敬酒,可是你的荣幸!”
赵哥把酒杯塞到我手里:“快,满上满上!”
我不得已放下饭碗,端起那杯透明的液体。是白酒,度数不低。我酒量极差,一杯就倒。
“周总,我……我不会喝酒,以茶代酒吧?”我试图挣扎。
周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刚才的和煦荡然无存:“林烨,你这就不够意思了。男人嘛,不会喝酒怎么行?是不是不给我这个新领导面子?”
“不是,周总,我真……”
“喝了!”周鹏语气强硬,不容置疑,“今天这杯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这是我作为领导,对你的‘关怀’!”
周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我们。那些目光里,有看好戏的,有同情的,但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我握着酒杯,指尖发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是因为酒,是因为这***裸的逼迫。
就在我骑虎难下时,周鹏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油腻又残忍:“怎么,真喝不了?也行,我周鹏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他话锋一转,拿起桌上一个空酒杯,站起身:“这样,我给你换个简单的。”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他晃晃悠悠地走向包间自带的卫生间。门没关严,能听到里面冲水的声音。几秒钟后,他出来了,手里拿着那个空酒杯,杯壁挂着水珠。
但他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个东西。
是那个酒杯的杯托,上面赫然躺着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周鹏走到我面前,把那个空酒杯“咚”一声放在我面前的转盘上,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做了一个让全场死寂的动作——
他把自己那部最新款的水果手机,顺着转盘,轻轻一推,滑向了卫生间的方向。手机划过光洁的桌面,精准地掉进了敞着盖的马桶里,发出“噗通”一声轻响。
“哎呀!”周鹏夸张地叫了一声,指着马桶,“手滑了!林烨,你离得近,帮个忙,把我手机捞出来。”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捞出来?
从马桶里?
包间里死一般的寂静,连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那些刚才还在拍马屁的人。这已经不是羞辱,这是把人踩进泥里还要碾几脚!
几秒钟后,爆发出哄堂大笑。是王姐和赵哥带头笑的,笑得前仰后合,仿佛这是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周总您也太不小心了!”
“林烨,快去吧,周总的手机里可都是重要资料!”
“就是,捞出来还得用酒精擦擦呢!哈哈哈!”
更多的人拿出了手机,镜头对准了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恶意。他们等着看我这头“老黄牛”如何被逼到绝境,如何屈辱地从马桶里捞出领导的手机。这将是未来几个月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
周鹏抱着胳膊,得意地看着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怎么,不愿意?林烨,想想你的考核,想想你的转正……哦不对,你早就转正了。那想想你的年终奖?还想不想在这干了?”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怒火在胸腔里燃烧,几乎要将我吞噬。但奇怪的是,极致的愤怒过后,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
我抬起头,看向周鹏,他的脸上写满了“拿捏你轻而易举”的嚣张。
我又扫视了一圈举着手机的同事们,那一张张扭曲的、看客般的脸。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面前那个空酒杯上,杯壁的水珠缓缓滑落。
然后,我做了三个动作。
第一,我轻轻推开还指着我的那些手机镜头,动作不大,但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力道。
第二,我缓缓地从自己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我的手机。一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国产手机,壳子甚至有些磨损。
第三,我没有解锁,也没有打电话,只是将手机竖着,稳稳地立在了餐桌的自动转盘上,屏幕朝向周鹏。
周鹏皱起眉,不耐烦地呵斥:“林烨!你搞什么鬼?让你捞手机!别给脸不要脸!”
我没理他,伸出食指,在手机侧面的音量键上,轻轻按了一下。
屏幕亮了。
但不是锁屏界面,而是视频通话的界面。
屏幕上,显示着另一端的画面:一个书房,红木书架,背景是一幅苍劲的书法。书桌后,坐着一位面容威严、鬓角微霜的老者。他穿着中式家居服,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得像鹰隼,正透过屏幕,冰冷地注视着包间里发生的一切。
整个包间,刹那间,从极度的喧闹陷入了极致的死寂。
落针可闻。
刚才还在哄笑、拍照、起哄的人,全都僵住了,举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冻结,然后转为难以置信的惊恐。
王姐的手机“啪嗒”一声掉进了汤碗里。
赵哥张着嘴,能塞进一个鸡蛋。
周鹏脸上的嚣张和得意,像劣质的涂料一样,寸寸剥落,只剩下惨白。他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里的那张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迎着屏幕里那道威严的目光,用一种平静得近乎残忍的语调,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了落针可闻的包间:
“爸,这就是您给我找的,让我好好跟着学习、锻炼的好导师?”
“哐当!”
周鹏双腿一软,整个人从椅子滑到地上,瘫坐在了油腻的地板上,打翻了一个菜盘,汁水淋了一身,狼狈不堪。
视频里,董事长——我爸,林弘盛,没有看我,只是盯着瘫软如泥的周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透过手机扬声器,砸在每个人心上:
“周鹏,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