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
周舟的心脏似是漏跳了一拍。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时隔三年再次出现在周舟面前。
老宅的灯开得很亮，金灯与红木家具相应和，显得老宅更加金碧辉煌，像***十年代纸醉金迷的名利场。
沈则川沉默地跟在沈老爷子身后。
老宅的灯光似是格外偏爱沈则川，灿金的光浸在他身上，不显庸俗，反倒更添贵气。
沈家爷孙站在一起，沈则川通身的气度竟硬生生和久居上位的沈老爷子打了个五五开。
与三年前相比，沈则川一举一动尽显规矩妥当，但周舟却硬生生从沈则川的隐忍克制中看出了几分张扬。
周舟有些出神，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上下摩挲，指尖受力而有些泛白，掌中已浮起一层细密的汗。
再次重逢，沈则川站在高阶俯瞰众生，接受众人景仰。光晕在沈则川身后散开，浓重的光彩衬得沈则川的眉目并不真切，像一片被薄雾遮掩的远山青黛。
周舟站在众生的角落。
两人间好似相隔人山人海，视线却在人头攒动中交汇，一明一暗，光影交织，颇有几分宿命的味道。
沈则川背光而立，眼波的流转周舟看得并不真切，沈则川的目光似是在她的身上短暂停留，而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轻飘飘一眼，停顿的时间短到周舟开始怀疑沈则川是否真的看见了自己。
到场祝寿的宾客似乎也没有想到，与沈老爷子关系降至冰点的沈则川会现身寿宴，寂静片刻后，是一阵躁动。
关于沈则川的消息，周舟总会不自觉捕捉。宾客间的窃窃私语并未逃过周舟的耳朵。关于沈则川，宾客的评价两极分化，或是直言离经叛道，或是大赞勇气过人。
来来***不过是一套非黑即白的说辞，周舟蹙了蹙眉。莫说他人，就连周母，也对沈则川放着家产不要，跑去打游戏的做法颇有微词，周舟对此向来不喜。
好在寿星镇场，沈老爷子轻咳一声，先前还有些躁动的会场瞬间安静。
“非常感谢各位朋友百忙之中还能记得我这个老头，来参加这次宴会。”沈老爷子向四周略略颔首，现场再次爆发阵阵掌声。“老头子年纪大了，也就不说场面话了，希望各位今天玩得开心，吃得尽兴。”
话音刚落，沈老爷子的目光便精准锁定角落中的周舟。
“舟丫头，来爷爷这儿。”
周舟有些出神，直到周母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的腰，这才反应过来，迈着端庄的步子向沈老爷子走去。
大片裙摆随着周舟的步伐在踝间翩然起舞，卷起一个又一个波浪。裙角摆动得厉害，上半身却是挺得笔直，像是她的名字，笔直的舟泛起无边的浪。
不过几米的距离，周舟硬是接受了四面八方视线的洗礼，其中一道视线太过灼热，即便周舟想要忽视，但仍抵不过这道视线的杀伤力。耳垂变得通红，白净的脸上也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
视线的主人是沈则川。
周舟在沈老爷子身后站定时，心跳已如锣鼓齐鸣。心脏的剧烈跳动伴随着胸腔的起伏，传导到全身泛起细细的颤抖。
“舟舟还记得我这个不孝孙吗？”
沈老爷子一把将沈则川拽到了周舟正前方，二人的目光不可避免地在空中交汇。
“周舟。”
沈则川薄唇轻启，上下唇触碰两次后发出的声音低沉到宛若梦呓，尾音拖得有些长，听起来缠绵至极。
偏偏沈则川面上一片自持。
声与色的强烈反差让周舟忍不住挑了挑眉。
“好久不见。”周舟抢先开口，仰起头朝着沈则川明媚一笑，碎发随着周舟的动作向后散开，一下一下拂过耳垂的珍珠，柔和的光晕似有若无。
“好久不见，周大主持。”
沈则川微微眯眼，视线始终锁定周舟有些发烫的耳垂。在周舟的碎发第三次拂过耳垂上的珍珠时，沈则川伸出了手。
周舟还处在沈则川唤她周大主持的震撼中，一时有些呆住，愣愣地看着沈则川的身子朝她越靠越近。俯身、低头，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沈家老宅中辉煌到有些刺目的光。
沈则川的俊脸在周舟面前逐渐放大。周舟还未回神，看向沈则川的眼神有些无辜，本就素净的小脸随着沈则川的靠近一点一点变红。察觉到自己面上的滚烫时，周舟才猛地反应过来，迅速闭上了双眼。
即便闭眼，周舟仍是心跳如雷鸣。沈则川靠得太近，身上独有的少年清冽的香气争先恐后钻入周舟的鼻尖，不是香水，但硬生生压了沈家老宅的香薰一头，像是雨后的森林，清冽中泛着一丝木质的苦涩。
周舟闭眼的瞬间，沈则川动了。
修长的手直奔周舟耳垂，食指和无名指似是不小心触到周舟侧脸，蜻蜓点水触碰后迅速分开，指尖的温度却长久地停留，尽情灼烧。
黑暗中周舟能清楚地感知到，沈则川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耳垂。泛红的耳垂、莹白的珍珠以及浓黑的发，三种色彩的强烈对比，让沈则川忍不住伸手把玩。
食指从后方顶住周舟的耳垂，无名指顺势按住珍珠，指腹开始游离，将珍珠连同耳垂一同把玩。摩挲，轻捻，周舟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充血到爆炸，像一只在搁浅的鱼，快要窒息却无法离开。
沈则川把玩了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收了手，将周舟两侧的碎发乖顺地拢到耳后。
“珍珠很配你。”
沈则川轻笑一声，后撤一步，同周舟保持正常社交距离。没了沈则川的阻挡，会场的灯毫无顾忌地打在周舟的脸上，很刺。
周舟睁开了眼，面上的红晕并未消散，眉目含情，颇有几分少女的娇憨。
“哦哟哟，你们年轻人就不要在爷爷这个一把年纪的人面前撒狗粮。”沈老爷子的出声打散了两人间气氛的旖旎，“川川啊，舟舟今天就由你负责招待了，快去快去，别在我老爷子面前秀恩爱。”
周舟下意识要开口，却被沈老爷子一把推开，稀里糊涂跟着沈则川走向了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