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克斯的机械手臂垂在身侧。
每一次心跳都拉扯着神经接口撕裂般的剧痛。
那感觉像有无数根冰针顺着神经束往大脑深处钻。
冷汗浸透了他的额发。
“艾利克斯！”
林薇的声音穿透警报的嘶鸣。
她冲到他身边，目光扫过他惨白的脸和那条死气沉沉的金属臂。
她的神经辫闪烁着红光愈发强烈。
“干扰源……！
还在增强！
像……像有什么东西在‘那边’用力撕扯！”
“我……我知道。”
艾利克斯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他的左手死死按住右肩，试图压制那源于神经接口处的折磨。
浑浊的青铜锈味和冰冷的臭氧感更浓了。
浓得几乎凝成实体，每一次呼吸的空气都像夹杂着带有金属碎屑的冰渣。
“……必须检查……物理连接……”他强行压下翻涌的眩晕感和深入骨髓的痛楚。
他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左手代替了冻结的右臂，开始极其艰难地拧动节点装置外壳上那些冰冷的固定螺栓。
动作笨拙而缓慢，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右肩撕裂般的剧痛，冷汗如浆。
“警告！
纠缠态同步率持续下降……”冰冷的电子女声再次响起。
“继续！
启动所有备用冷却系统，压制真空背景噪声！
快！”
项目负责人的吼声在扩音器里炸开，压过了警报。
实验室陷入一种“有序”的混乱。
“深渊回响”服务器深处传来的低沉嗡鸣声变了调。
不再是稳定运行的背景音，更像是一头被强行束缚的巨兽在痛苦地咆哮、挣扎。
巨大的能量导管外，隐隐透出不正常的暗红色微光，散发出淡淡的焦糊味。
“艾利克斯，你的手……”林薇紧张地看着那只挣扎着的左手。
她肩上的元一蜷缩得更紧，细小的身体不停地抖动着，发出微弱的呜咽。
“嗐！”
艾利克斯低吼一声，猛地发力。
终于用左手和牙齿配合，撬开了节点装置的外层防护罩。
一股更加强劲的寒气混合着浓烈的液氮气味扑面而来。
防护罩下，是迷宫般错综复杂的量子信号中继器和能量导流管。
艾利克斯的目光凝固了。
就在主能量导管与中继器接驳处，光滑的金属管壁上，赫然出现了一片诡异的斑痕！
它呈现出一种陈旧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深绿色。
它的边缘如同晕染了干涸的血迹——正是林薇联觉症中那浓得化不开的“青铜锈”颜色！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片锈痕并非静止。
它以肉眼可见，却极其缓慢的速度，沿着冰冷的金属管壁向上蔓延、攀爬！
所过之处，原本光洁的银灰色金属表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迅速失去光泽，变得晦暗、粗糙，仿佛经历了千年的腐朽。
“滋……滋啦……”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异响，猛地钻进艾利克斯的耳朵！
声音的来源，赫然是他那条被冻结的机械手臂！
他猛地低头。
只见那深绿色的青铜锈痕，带着死亡的气息，正顺着他的机械手臂表面的金属纹理，向上攀爬！
“呃啊——！”
艾利克斯压抑不住的发出一声痛吼，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单膝跪倒。
这一次的剧痛，远超之前的神经冻结！
那锈蚀的冰冷仿佛带着剧毒，不仅侵蚀着金属，更顺着神经接口疯狂逆流而上，狠狠噬咬着他的神经末梢！
他眼前的景象，瞬间被拉扯、扭曲。
无数破碎的几何碎片和浓稠的暗影，翻滚着涌现！
低沉的、非人的呓语再次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混乱、更加充满恶意：“窃火者……血肉为引……崩塌……归墟……艾利克斯！”
林薇在他的身旁呼喊着。
她看到，艾利克斯的双眼，此刻正死死盯着那片蔓延的锈痕，瞳孔却失去了焦距。
他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因极致的痛苦和精神上的巨大冲击而扭曲、痉挛。
她带着哭腔扑过去，试图用自己带着绝缘手套的手去触碰那条正在异变的金属臂。
想把他从好似被吞噬的恐怖边缘拉回来。
“别碰！”
艾利克斯用仅有的一丝清明嘶吼道。
同时，他猛地侧身，避开林薇的手，左手死死扣住能量导管支架，靠着冰冷的金属触感强行对抗着神经和视觉的双重侵袭。
突然，林薇的脑海仿佛被一道冰冷的闪电劈中！
她肩上的元一也同时发出“吱——！”
的一声一段冰冷、破碎、带着古老祭祀韵律的信息。
如同电流般，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她的联觉神经，蛮横地烙印进她的意识深处！
那不是人类己知的任何语言符号。
它混乱无序，却又带着一种让人灵魂颤栗的，源自亘古洪荒的威严感。
每一个破碎的片段都像冰冷的针，扎进她的意识。
林薇的身体几乎跌倒，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背脊重重地撞在服务器机柜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的神经辫上，所有细小的传感器指示灯不再闪烁红光。
而是爆发出一种近乎纯白的刺眼强光！
仿佛过载到了极限。
“呃……”她痛苦地捂住额头，冷汗浸透了全身。
那强行灌入的“青铜祭文”碎片，在她脑海中横冲首撞，带来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感。
她好似“尝”到了其中蕴含的冰冷警告……和古老愤怒！
“祭……祭文……”林薇的声音虚弱而颤抖，带着一种灵魂出窍般的空洞。
她抬头，越过痛苦挣扎的艾利克斯，死死盯着节点装置内部那片还在蔓延的青铜锈痕。
以及锈痕源头——主能量导管与中继器接驳的物理接口。
“不是警告……是……仪式……锚定……它在……定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