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周五的黄昏，雨水把教学楼洗刷得泛着冷光。我抱着几乎散架的物理习题集，
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犹豫着该不该敲门。习题集里夹着那张57分的月考卷子，
鲜红的分数像一道裂痕，横亘在我和重点大学的梦想之间。办公室里只有白洁老师一个人。
她背对着门，正在整理书架。夕阳的余晖穿过雨幕，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模糊的光晕。
她踮着脚，米白色的针织衫微微上滑，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
深蓝色的及膝裙包裹着恰到好处的弧度，黑色中跟鞋衬得脚踝格外白皙。“林晓？
”她听到动静转过身，有些惊讶，“怎么还没回家？”我把习题集放在桌上，
那张不及格的卷子滑落出来，飘到她脚边。她弯腰捡起，目光在分数上停留片刻，
没有我预想中的责备，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力学部分还是没吃透。
”她拉过一把椅子示意我坐下，自己则靠在桌沿，拿起红笔在草稿纸上画起受力分析图，
“你看，这里，摩擦力方向判断错了。”她身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墨水的气息。
讲解时，她的发梢偶尔扫过我的手臂，带来细微的痒意。讲到最后一道大题，她突然停下笔。
“你最近状态不对。”她的声音很轻，“家里有事？”我垂下眼。父母没完没了的争吵，
昨夜摔碎的碗碟，母亲压抑的哭泣声......所有这些，都哽在喉咙里。“没什么。
”我说。她看着我，没有追问。窗外天色渐暗，雨声绵密。“这样吧，”她放下笔，
“下周开始，每周三和周五放学后，你留校一小时，我给你补课。”我猛地抬头。“白老师，
我......”“就这么定了。”她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我不希望看到你因为一时状态不好，毁了自己的前途。”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关上窗户，
隔绝了雨声。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两人的呼吸声。“今天先到这里。
”她拿起包，“早点回去，注意安全。”我抱着习题集走出教学楼时，雨已经小了。
回头望去，教师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那个纤细的身影正在收拾东西。那盏灯，
在那个湿冷的黄昏，像茫茫大海中的一座灯塔。第一次正式补课是在周三。放学铃响后，
同学们陆续离开。喧嚣的教室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她。她脱了外套，
只穿着那件米白色针织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皓白的手腕。她重新画了受力分析图，
比课堂上讲的更加细致入微。“物理其实很美。”她一边写公式一边说，
“它揭示的是这个世界最底层的逻辑和秩序。”她的手指修长，
捏着粉笔的姿势像握着某种乐器。阳光从西侧的窗户斜射进来，粉笔灰在光柱中飞舞，
落在她的头发和肩膀上。讲完知识点，她布置了几道练习题，
然后坐在我前排的座位上批改作业。偶尔有风吹进来，翻动她手边的书页。
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栀子花香，混合着书本的油墨味。
时间在笔尖和纸张的摩擦声中悄然流逝。做完最后一道题，我抬起头，发现她正看着我，
眼神有些复杂。“林晓，”她说，“你其实很聪明，只是不够专注。”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她笑了笑，拿起我的作业本检查。批改时，她靠得很近，
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睫毛的投影，和她衣领下若隐若现的锁骨。“有进步。”她最后说，
在作业本上打了个漂亮的“A”。补课持续了一个月。我的物理成绩稳步提升，
从57分到72，再到85。最近一次小测，我考了91分。白老师似乎比我还高兴。
那天补课结束后，她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巧克力。“奖励。”她说着，掰了一小块递给我。
巧克力在舌尖融化，甜中带着微苦。随着补课次数的增加，
我们之间的对话也不再局限于学习。她会问我喜欢看什么电影，听什么音乐。
偶尔也会说起自己的大学生活，说那时她也曾迷茫过，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
“那您为什么选择当老师呢？”有一次我鼓起勇气问。她沉默了一会儿，
目光望向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空。“因为曾经有人告诉我，我适合。”她轻声说，
语气里有些我听不懂的东西。五月中旬，一个周五的晚上，补课结束时已经七点多。
天完全黑了，还下起了雨。“我送你回去吧。”白老师从办公室拿出一把黑色的伞，
“这么晚了，不安全。”我们并肩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伞不大，为了不被雨淋到，
我们靠得很近。她的手臂偶尔会碰到我的，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她突然停下。“等我一下。”她说。她出来时，手里拿着两罐热咖啡。
“暖暖身子。”她把一罐递给我。咖啡罐很烫，捧在手里，热量一直传到心里。
快到我家小区时，她突然说：“下周三的补课，可能要调整一下时间。”“为什么？
”“我有点私事。”她语气如常，“改到周四可以吗？”“可以的。”我说。
她在小区门口停下，把伞递给我。“伞你拿着吧，下周带给我就好。”她说着，
转身走进了雨幕中。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回家。那个周末显得格外漫长。
周一到学校，白老师请了假，没来上课。代课老师说她是事假。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那把她给我的黑伞，一直立在我房间的墙角，像某种沉默的守望。
周三早上，她终于来上班了。她看起来有些疲惫，眼底下有淡淡的青黑。课间操时，
我借着问问题的机会去了办公室。“老师，您没事吧？”她抬起头，看到是我，笑了笑。
“没事，只是家里有点事。”她接过我递还的黑伞，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我的手背，冰凉。
“那明天的补课......”“照常。”她说。周四的补课，气氛有些微妙。
她讲解时偶尔会走神，批改作业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窗外下起了雨，
和上次她送我回家时一样大。补课结束时，雨还没有停。“看来又得借伞给你了。
”她看着窗外说。我鼓起勇气：“老师，我请您吃晚饭吧。
就当......感谢您这段时间的辅导。”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知道附近有家面馆，
味道很好。”我补充道，心跳如擂鼓。她犹豫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好。
”面馆就在学校后街，不大，但很干净。这个时间，店里没什么人。我们选了最里面的卡座。
暖黄的灯光下，她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点完餐后，有一阵短暂的沉默。“老师，
”我打破沉默，“您上次说，您当老师是因为有人觉得您适合。
那个人......是对您很重要的人吗？”她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为什么问这个？
”“我只是......想知道更多关于您的事。”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良久，
才轻声开口：“他是我大学时的导师。很优秀，也很严厉。他说我很有天赋，不应该浪费。
”“那他现在......”“他去世了。”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三年前，车祸。
”“对不起。”“没什么。”她摇摇头，“都过去了。”面上来了，热气腾腾。
我们安静地吃着，只有雨声作伴。吃完面，雨小了些。我们走出面馆，
沿着湿漉漉的街道慢慢走着。路过一家书店时，她停下脚步。“我想买几本书，
要一起进来看看吗？”书店里很安静，只有翻书的沙沙声。她在文学区流连，
我则跟在她身后。在一个僻静的书架角落，她抽出一本《挪威的森林》，翻阅着。
“你喜欢村上春树吗？”她问。“没怎么看过。”她把书放回书架，转过身来。
书架之间的通道很窄，我们几乎面对面站着。“林晓，”她的声音很轻，“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