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虹穿梭在云层间，风裹着寒意刮在脸上，凌越却没心思在意 —— 他怀里的小林手指动了动，睫毛颤了颤，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水……” 小林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眼神还有些涣散，看向凌越时，瞳孔里映出的却不是青虹与云层，而是一片暗红的雾霭，“好多…… 好多影子…… 在拉我的脚……”凌越心里一紧，刚要开口，老玄突然按住他的肩：“别打断他，他这是神魂刚稳，能看到‘界隙’里的东西 —— 三界锚点碎了，幽冥血海和塔尔塔洛斯的气息渗进凡间，凡人身子弱，容易被这些阴邪之气缠上。”
话音刚落，小林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着凌越的手腕，声音发颤：“你的手…… 发光的藤…… 还有…… 还有带火的剑…… 在雾里飘……”凌越低头看向手腕，那淡绿色的草木纹果然亮了起来，纹路间竟隐隐透出金色的微光 —— 那是世界树碎片的气息。
他刚想追问 “带火的剑” 是什么，青虹突然剧烈晃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道银白的光刃从下方云层里劈出，擦着青虹的边缘划过，将旁边的一朵云劈成了两半。
“是奥丁的‘瓦尔基里’！”
老玄脸色一沉，拂尘一甩，青虹猛地拔高，“是忠于奥丁的女武神，他们专门追杀‘变数者’，比托尔还难缠！”
凌越探头往下看，只见三道身披银甲的身影正踩着光翼追来，手里的长剑裹着淡蓝色的英灵之火，每一次挥剑，都有细碎的光刃射向青虹。
最前面那个女武神面罩下的眼睛泛着冷光，剑刃首指凌越：“变数者，交出世界树碎片，可饶你神魂不散！”
“凭什么听你们的？”
凌越握紧拳头，手腕上的草木纹骤然亮得刺眼，几株带着花苞的藤蔓从他掌心钻出，顺着青虹的边缘往下延伸，藤蔓上的花苞瞬间绽放，喷出淡绿色的雾气 —— 那是外婆教他的 “迷魂雾”，当年外婆用这雾躲过天庭的追捕，现在竟被他下意识用了出来。
雾气散开，追来的女武神动作明显一滞，光翼的光芒也暗了几分。
老玄趁机操控青虹加速，朝着下方连绵的青山飞去：“那是你老家的方向，再坚持片刻，到了后山的药庐范围，有你外婆留下的阵法，能挡一阵！”
凌越望着下方越来越近的山峦，眼眶有些发热 —— 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后山的竹林、溪边的石头、药庐前的老槐树，他闭着眼都能数出来。
可现在，那片熟悉的青山上空，却飘着一层淡淡的暗红雾气，像是被血染过一样，连竹林都失去了往日的翠绿，叶片边缘泛着枯黄。
“怎么会这样……” 凌越的声音发颤。
他去年清明回来时，后山还好好的，怎么才半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青虹落在后山的竹林外，刚一落地，凌越就抱着小林往药庐跑。
可没跑几步，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一只裹着暗红雾气的手猛地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脚踝 —— 那手的指甲又尖又黑，皮肤像枯树皮，指缝里还渗着黑色的黏液，闻着有股腐朽的腥气。
“塔尔塔洛斯的‘怨魂奴’！”
老玄拂尘一扬，银丝缠住那只手，猛地一拽，将那东西从地里拉了出来。
那是个半人半鬼的怪物，上半身是腐烂的凡人躯体，下半身却拖着一团黑雾，手里还握着半截断裂的锁链，锁链上沾着干涸的血迹。
怨魂奴嘶吼着扑上来，黑雾里钻出无数细小的触手，朝着凌越缠去。
凌越下意识地抬手，手腕上的草木纹亮起，几株粗藤从地里钻出，缠住怨魂奴的身体，藤上的尖刺扎进它的躯体，黑雾瞬间消散了大半。
“别杀它！”
老玄突然喊道，“这怨魂奴是被人用泰坦血炼过的，杀了它会引出血气，让更远的怪物闻着味来！”
凌越连忙收力，可怨魂奴却突然暴起，黑雾猛地炸开，将他和小林都罩了进去。
就在这时，小林突然抓住凌越的胳膊，眼神清明了一瞬，指着药庐的方向：“树…… 老槐树下…… 有光…… 在转……”凌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药庐前的老槐树下，果然有一圈淡金色的光在流转，只是被暗红雾气挡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那是外婆留下的阵法！
老玄趁机甩出几道符文，符文贴在怨魂奴的身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黑雾迅速收缩，怨魂奴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快带小林去老槐树下！
那是‘聚灵阵’的阵眼，能护住他！”
老玄一边抵挡怨魂奴的攻击，一边喊道，“我来处理这东西，你去试试激活阵法 —— 你外婆的草木纹能引动阵眼，记住，要想着‘守护’，别想着‘攻击’！”
凌越不敢耽搁，抱着小林快步冲向老槐树。
越靠近槐树，那暗红雾气就越稀薄，金色的光圈也越亮，小林靠在他怀里，呼吸渐渐平稳，瞳孔里的异象也消失了，只是还在低声呢喃：“火剑…… 女人…… 在哭……”老槐树下的光圈足有一丈宽，凌越将小林放在圈中央，小林刚一接触光圈，就舒服地哼了一声，闭上眼睡了过去 —— 聚灵阵的灵气正顺着他的西肢百骸往里钻，修复着被怨魂奴黑雾侵蚀的躯体。
凌越站起身，看着手腕上的草木纹，深吸一口气。
他想起小时候外婆教他认草药时说的话：“草木有灵，你对它好，它就会护着你。”
他伸出手，轻轻贴在老槐树的树干上，心里默念着 “守护小林，守护这里”，指尖的草木纹突然亮起，一道翠绿的光顺着树干流进地下。
“嗡 ——”老槐树下的金色光圈突然扩大，像水波一样往外扩散，所过之处，暗红雾气瞬间被驱散，枯黄的竹叶重新变得翠绿，溪边的石头上甚至冒出了新的青苔。
更远处，正在与怨魂奴缠斗的老玄突然松了口气 —— 聚灵阵激活后，周围的灵气变得浓郁，他布下的符文威力也增强了数倍，几下就将怨魂奴的黑雾打散，只留下一具干瘪的躯体，落在地上化作了飞灰。
可还没等他们松口气，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道惊雷从云层里劈出，落在不远处的竹林里，将一片竹子炸得粉碎。
一个穿着银色铠甲、手持长枪的身影从云层里降落，铠甲上刻着繁复的雷纹，脸上罩着面罩，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 那眼睛里的雷光，和凌越在江城看到的托尔截然不同，带着一股更威严、更压抑的气息。
“天庭雷部，辛环。”
那人开口，声音像惊雷滚过，“奉天帝之命，捉拿阐教叛逆老玄，及身怀异术的变数者凌越 —— 束手就擒，可留全尸。”
老玄脸色骤变，拉着凌越退到聚灵阵边缘：“是雷部正神！
天帝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 凌小子，聚灵阵只能挡凡人和低阶神，挡不住辛环的雷法，你快去找补天石残片！
你外婆说过，残片藏在药庐的炼丹炉下，只有你的血脉能打开！”
凌越看着步步逼近的辛环，又看了看阵中熟睡的小林，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他刚想往药庐跑，辛环突然挥枪，一道惊雷劈向聚灵阵 —— 金色的光圈剧烈摇晃，光芒瞬间暗淡了几分，小林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像是被雷声惊醒。
“想跑？”
辛环冷笑一声，长枪再次抬起，雷纹在枪尖闪烁，“先接我一道‘五雷轰顶’！”
就在惊雷即将落下的瞬间，凌越突然转身，手腕上的草木纹暴涨，无数翠绿的藤蔓从地里钻出，不是之前的细藤，而是带着碗口粗的古藤，像一道墙挡在聚灵阵前。
同时，他怀里的世界树碎片突然发热，一道淡金色的光从他胸口透出，竟在藤蔓墙上形成了一层护盾。
“轰！”
惊雷砸在藤蔓墙上，雷光炸开，古藤被烧得焦黑，却没有断裂 —— 那层金色护盾挡住了大半雷力。
辛环愣住了，老玄也愣住了：“世界树的力量…… 竟然能和昆仑草木术融合？”
凌越自己也懵了，他只是下意识地想保护小林和老玄，没想到体内的两种力量竟自发配合起来。
他看着辛环惊讶的表情，突然有了底气 ——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逃避的凡人，他有能力守护想守护的人。
“老玄先生，你挡住他！”
凌越喊道，转身冲向药庐，“我去拿补天石残片！”
辛环回过神，怒吼着追上来，却被老玄甩出的困神阵拦住。
拂尘的银丝缠住长枪，淡金色的符文在空中闪烁：“想动凌小子，先过我这关！”
药庐的门虚掩着，凌越推开门，一股熟悉的草药香扑面而来 —— 那是母亲和外婆常用的味道。
屋里的陈设和他记忆里一样，靠窗的木桌上摆着研钵，墙角立着一架旧书架，书架旁就是那只黑陶炼丹炉，炉身上刻着和聚灵阵一样的金色符文。
凌越走到炼丹炉前，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炉身上。
手腕上的草木纹亮起，翠绿的光顺着炉身的符文流转，炼丹炉突然轻轻震动起来，炉底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暗格 —— 暗格里放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石头泛着淡淡的蓝光，表面有裂纹，却能清晰感觉到里面蕴含的庞大力量，那力量与凌越的血脉隐隐呼应，像是在呼唤他。
这就是补天石残片！
凌越刚要伸手去拿，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一道银白的光刃射了进来，擦着他的胳膊，钉在炼丹炉上 —— 是之前被甩开的瓦尔基里！
她们竟然追来了！
凌越握紧拳头，转身看向窗外。
三道银甲身影落在药庐前，为首的女武神长剑首指他：“变数者，把补天石残片和世界树碎片都交出来，否则，这药庐和里面的人，都得化为灰烬！”
凌越看着暗格里的补天石残片，又看了看聚灵阵中还在熟睡的小林，以及和辛环缠斗的老玄，眼底的犹豫渐渐褪去。
他伸手拿起补天石残片，残片刚一入手，就化作一道蓝光融入他的体内，手腕上的草木纹与胸口的世界树光芒同时暴涨，整个药庐都被淡蓝与翠绿交织的光笼罩。
“想拿我的东西，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凌越的声音不再发颤，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 —— 他的故山，他的亲人，他想守护的人，绝不会让这些旧神轻易毁掉。
药庐外，辛环的惊雷与老玄的符文碰撞，瓦尔基里的英灵之火与凌越的草木光刃交织，暗红的雾气还在远处弥漫，可老槐树下的聚灵阵，却始终亮着一道温暖的光 —— 那是凡人对生存的渴望，是变数者对旧秩序的反抗，更是这破碎三界里，一点不肯熄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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