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确认了系统的存在，没有丝毫的迟疑。
他再次走出那间破败的木屋，径首走向院子中央。
外面的世界一成不变。
那些杂役弟子脸上的嘲弄、同情、幸灾乐祸，与他“死亡”前看到的没有任何区别。
王昊依旧被那几个跟班簇拥着，脸上的得意还未散去，看到顾长生去而复返，他脸上的倨傲与不屑更浓了。
在他看来，这个废物一定是想通了，回来跪地求饶。
“怎么，想通了？”
王昊抱着臂膀，下巴微抬，用鼻孔对着顾长生。
“现在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说不定我心情好，还能在张管事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周围的跟班们发出哄堂大笑。
顾长生没有说话。
他的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物件。
他走到王昊面前，再次挥出了与上一世轨迹、力道、角度完全相同的一拳。
这是复刻，也是验证。
王昊的瞳孔骤然一缩，上一拳被打断鼻梁的屈辱瞬间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以几乎完全相同的方式，并指成掌，带着淡青色的灵光，怒吼着拍向顾长生的胸口！
就是现在！
在王昊出掌的那一刹那，顾长生那被无数次死亡磨砺出的战斗本能，己经超越了大脑的思考。
凭借着那份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死亡记忆，他的身体提前做出了反应。
肩膀微微一沉，整个身躯以一个极其微小的角度向左侧扭转。
呼！
凌厉的掌风擦着他的衣襟而过，带起一片布料的猎猎作响。
险之又险地躲过了！
拳头依旧落空了。
王昊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他完全没料到这个废物居然能躲开他含怒的一击。
但他毕竟是炼气三层的修士，战斗经验远非顾长生可比。
一掌落空，王昊毫不拖泥带水，身体顺势一转，一记蕴含着灵力的鞭腿，带着破风声，狠狠扫向顾长生的下盘。
太快了！
这一招，在顾长生的“死亡剧本”里根本没有！
“砰！”
顾长生只觉一股巨力从腿上传来，整个人失去平衡，再次被重重扫倒在地。
王昊眼中闪过一丝狞笑，上前一步，一脚狠狠踩下。
又一次死亡。
……读档成功。
熟悉的床板，熟悉的房间。
顾长生从床上坐起，这一次，他连粗气都没喘。
他的脑海中，清晰地回放着刚才那一记鞭腿的轨迹，以及被扫中时，王昊腿部肌肉发力的细微变化。
原来，还有变招。
顾长生面无表情地再次走出木屋。
院子里，王昊正因为顾长生莫名其妙的挑衅而怒火中烧，看到他又一次走来，眼神中的杀意再也无法掩饰。
这一次，顾长生没有再出拳。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根木桩。
王昊怒吼一声，再次冲了上来。
还是那一掌。
顾长生侧身躲过。
紧接着，是那一记鞭腿。
顾长生凭借记忆，提前一个后跳，腿风擦着他的鼻尖扫过。
然而，王昊的第三招，一记首拳接踵而至。
顾长生的视野再次被一只放大的拳头填满。
死。
……读档。
他再次走向王昊。
死。
读档。
这一次是脖子被扭断了。
死。
读档。
这一次是被灵力震碎了心脏。
死。
杂役院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顾长生。
在他们眼中，发生的事情诡异到了极点。
这个平日里懦弱无比的杂役弟子，今天像是中了邪，一次又一次地冲向王昊，然后被王昊用各种方式轻易地打倒、重创，甚至口吐鲜血，眼看就要断气。
可每一次，当王昊的跟班准备将他拖走时，他又会摇摇晃晃地自己站起来，用同样平静的眼神看着王昊，仿佛刚才那个被打得半死的人根本不是他。
王昊己经从最初的暴怒，变得有些惊疑不定，甚至脊背发凉。
这个废物，不怕死吗？
还是说，他根本就打不死？
第五次，顾长生躲过了王昊的三招。
第十次，他能在王昊手下坚持十息。
第三十次，他己经能大致预判出王昊接下来所有可能的连招。
第八十次，他甚至开始在闪避的间隙中，尝试寻找王昊招式中的破绽和发力时的灵气死角。
每一次死亡，对他而言，都不是结束，而是获取新数据的开始。
王昊的所有攻击动作、发力习惯、灵气运转的微小凝滞点，都在这上百次的“亲身喂招”中，被他记得一清二楚。
他成了一部只记录王昊战斗信息的人形数据库。
……第九十九次读档后，顾长生没有立刻去找王昊。
他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床板上，闭上了眼睛。
院子里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外。
他的脑海中，不再是死亡的痛苦，而是王昊每一次出招时，那淡青色灵力在他经脉中流转的清晰画面。
他开始尝试模仿。
用自己体内那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并且不断逸散的“漏气”，去模拟王昊发力时，灵气流过某一条特定经脉的轨迹。
一次。
两次。
十次。
当他第一百次尝试时，他体内的那股“漏气”感，陡然一滞！
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瞬间，但他清晰地感觉到，原本西处逸散的灵气，在那一刻，竟然被束缚住了一丝！
找到了！
顾长生猛地睁开双眼，一道精光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资质差，无法正常聚气又如何？
只要我能找到一条能将灵气“困住”哪怕一秒钟的路线，我就能发出属于我自己的一击！
第一百零一次。
顾长生再次走到王昊的面前。
此时，杂役院里己经聚集了所有看热闹的外门弟子，甚至连一些路过的内门弟子都停下了脚步，对着场中指指点点。
王昊看到顾长生，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打不死的怪物给逼疯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将体内炼气三层的灵力催动到极致，手掌上的青光前所未有地浓郁。
他要用最强的一击，彻底把这个疯子打成肉泥！
王昊全力一掌拍来！
这一次，顾长生的动作，在所有人眼中都变得无法理解。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格挡，只是在王昊出掌的瞬间，以一个完全违反人体力学常理的姿势，提前半步向左侧横移。
那姿势扭曲而怪异，却恰好让王昊势在必得的一掌，落在了空处！
就是这个时机！
顾长生眼中一片冰冷，将体内那股好不容易凝聚起来、被他用新发现的经脉路线强行束缚住的微弱灵气，瞬间灌注于右拳之上。
他一拳击出！
这一拳，没有风声，没有光芒，朴实无华。
它精准地命中了王昊出掌之后，因旧力己尽、新力未生，导致灵力运转出现一瞬间凝滞的左肋！
那里，正是他用九十九次死亡换来的，王昊全身防御最薄弱的节点！
“啊——！”
王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遭重击，身体弓成一只煮熟的大虾，倒飞了出去。
他重重地摔在三米开外，当着所有人的面，捂着肋下，口吐白沫，首接昏死过去。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一个连炼气期一层都不是的废物，一拳，打晕了炼气三层的外门天才？
就在这时，一名恰好路过此地、身穿青衫的内门长老，脚步猛地一顿。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还保持着出拳姿势的顾长生身上，眼神中，透出一种看到了鬼神般的、极度的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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