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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坪劫(温昭昭指尖)最热门小说_小说完整版玄坪劫温昭昭指尖

漫小丸 著

其它小说连载

小说《玄坪劫》是知名作者“漫小丸”的作品之一,内容围绕主角温昭昭指尖展开。全文精彩片段:故事主线围绕指尖,温昭昭,琴音展开的玄幻仙侠,架空,大女主小说《玄坪劫》,由知名作家“漫小丸”执笔,情节跌宕起伏,本站无弹窗,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9524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0-18 19:48:24。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玄坪劫

主角:温昭昭,指尖   更新:2025-10-18 21:3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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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寒梅劫我裹紧了身上那件半旧的素色棉袍,可弦月书院冬日的寒雾还是像有生命似的,

顺着棉袍的针脚往里钻,贴在皮肤上,凉得人骨头缝都发紧。

琴院后山的梅林是整个书院最冷的地方,雾比别处更浓,铅灰色的雾团裹着老梅树,

连枝桠的影子都变得模糊,只隐约能看见一团团深褐的轮廓,像沉在墨水里的礁石。

雪没到了脚踝,每一步踩下去都能听见“咯吱”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梅林里格外清晰,

却又很快被雾吞噬,连一点回音都留不下。棉靴底沾着的雪粒被体温烘化,

又在走下一步时冻成冰壳,蹭在青石板路上,偶尔会发出“沙沙”的轻响。我抬头望了望天,

铅灰的云层压得很低,像是要和地面的雾连在一起,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

只有零星的梅瓣从枝头落下,沾着霜气,在雾里飘得极慢。最粗壮的那株老梅树就在前面,

它的树干要两个成年人才抱得过来,树皮皲裂得厉害,深褐色的纹路像老人手背的青筋,

一道道刻进木质里。树干上有几处浅色的疤痕,那是十年前我刚到弦月书院时,

不小心用琴轸划出来的——当时我抱着焦尾琴跑过梅林,脚下一滑,琴尾就撞在了树干上,

留下了这几道永远消不掉的印子。如今再看,那些疤痕周围已经长出了浅浅的新木,

像在慢慢愈合的伤口。我走到树下,缓缓蹲下身,将膝上的焦尾琴轻轻放在雪地里。

琴身是师父临终前亲手为我选的老桐木,颜色早已变成深紫,

上面用阴刻的手法雕着细密的云纹,云纹的末端在琴尾处渐渐淡去,

那里有一块明显的磨损——是这些年我练琴时,指尖反复摩挲留下的痕迹,摸上去糙糙的,

像砂纸轻轻蹭过掌心。琴轸是象牙做的,因为常年触碰,已经泛出温润的黄,

上面刻着小小的“砚”字,是师父亲手刻的,他说:“砚之,这琴以后就是你的伴,

看到这字,就像我在你身边。”指尖刚触到琴弦,一股凉意就顺着指尖窜了上来,

沿着手臂钻进心口。我深吸一口气,白雾从嘴角溢出,在眼前散成一片淡白。

今天要弹的是《广陵散》,师父生前最爱的曲子。他曾说,

《广陵散》里藏着嵇康临刑前的傲骨,弹的时候要心无杂念,把自己当成立于刑场上的嵇康,

才能弹出那份决绝与坦荡。可我每次弹这首曲子,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不是指法不对,

也不是节奏不准,是心里的东西太杂,杂得像这梅林里化不开的雾。我闭上眼睛,

指尖轻轻拨动第一根弦。“铮——”琴音刚落,周遭突然静得可怕。风停了,

落梅也停了——那些本该飘落在雪地里的粉白梅瓣,竟一颗颗悬在了半空中。

它们离我的脸颊很近,近得能看清花瓣上沾着的细霜,像撒了一层碎银,

凉丝丝的气息飘在鼻尖,却没有半分梅香,只有一股说不出的冷意,顺着呼吸钻进喉咙。

我心里一紧,知道不对劲。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弹《广陵散》,总会有怪事发生。

可这次比以往更诡异,悬停的梅瓣越来越多,渐渐在我周身织成了一道薄薄的屏障,

雾里的铅灰色也慢慢变深,像有墨汁在水里扩散。指尖不受控制地继续弹奏,琴音流淌出来,

却完全不是我熟悉的《广陵散》。没有嵇康的杀伐傲骨,没有师父说的坦荡决绝,

反倒缠上了一层细碎的魔音——那声音像无数根细冰丝,缠在我的心口,一点点往深处勒,

又像有无数只冰冷的手,从雾里伸出来,拽着我的心脏往下沉。我想停下,

可手指像被什么东西绑住了,只能任由琴音继续在梅林里回荡,每一个音符都像一把小刀子,

割着我的耳膜,也割着我的心。魔音越来越重,

我能感觉到体内的气息开始紊乱——那是琴毒在发作。师父说过,

泠音阁的琴脉里藏着一种毒,一旦心绪不宁,毒就会跟着琴音扩散,轻者伤己,重者伤人。

我以前总不信,直到三年前那个雪夜,一个刺客潜入琴院偷琴谱,我情急之下弹了琴,

琴音里的戾气竟震碎了他的心脉;直到去年冬天,师兄为了护我,挡在我失控的琴音前,

硬生生被琴毒震得没了气息。那些亡者的脸开始在雾里浮现,像走马灯一样晃在我眼前。

最先出现的是那个刺客,他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我记得很清楚,他的手指很细,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大概是从后山爬进来的。

当时我躲在琴案下,看着他翻找师父留下的琴谱,心里一急,就摸到了身边的焦尾琴。

琴音响起的瞬间,他突然僵住,嘴角慢慢溢出鲜血,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里面满是不甘和怨毒,最后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在地上,手里还攥着半张琴谱的残页。

然后是师兄。师兄叫林墨,比我大五岁,总是穿着一件青色的棉袍,

袖口上绣着泠音阁的冰弦梅。他待我极好,我刚到书院时,琴法学得慢,

他就每天陪我在梅林里练琴,手指冻得通红也不抱怨。去年冬天,琴毒突然在我体内失控,

琴音里的魔音扩散得很快,整个琴院都被雾笼罩。师兄冲进雾里找到我时,

我的手指还在疯狂地弹奏,他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就扑过来挡在我身前。

我看着琴音撞在他身上,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变白,看着他伸手想摸我的头,

像往常一样笑着说“砚之,别怕”,可他的手刚抬到一半,就垂了下去,

青色的棉袍上渐渐染满了血,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还有师父。师父的脸也在雾里飘着,

他还是穿着那件灰色的道袍,头发用木簪挽着,手里拿着那本教我弹琴的《泠音谱》。

他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砚之,以后弹琴要心平气和,别让琴毒控制了你,

也别让仇恨困住了你。”可我怎么能不恨?恨自己的琴毒,恨那些因为我而死的人,

更恨自己连控制琴毒的能力都没有。那些脸在梅林里盘旋着,离我越来越近,

他们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我,像在质问我,又像在可怜我。我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着,连喘气都觉得疼,喉咙里发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

连一声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铮!”突然,第三根弦猛地崩断。断弦像一道银色的闪电,

从琴身上弹起来,直直地撞在我的指腹上。一阵尖锐的痛感传来,我低头看去,

指腹上渗出了一颗鲜红的血珠,血珠很小,却很亮,在铅灰色的雾里格外刺眼。

它慢慢从指腹滑落,“嗒”地一声滴在雪地上,发出极轻的声响,

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先是边缘结出一层薄冰,然后冰壳慢慢往里缩,

最后变成一颗暗红的冰晶,嵌在白雪里,像一颗凝固的血泪。指尖的痛感还在蔓延,

顺着指节往上爬,连带着心口的魔音也更重了。我晃了晃身子,差点栽倒在雪地里,

眼前的虚影越来越模糊,刺客的怨毒、师兄的温柔、师父的叮嘱,混在一起,像一团乱麻,

缠得我快要窒息。“沈公子这琴音,是要把自己困进梅雾里?

”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破开了这诡异的魔障,像冰面裂开一道缝,又像清泉流过冻住的小溪,

带着一丝凉意,却又格外通透。我猛地回神,那些盘旋的虚影瞬间散了大半,

缠在胸口的冰丝也松了些,我能大口喘气了,虽然胸口还是闷,却比刚才好受了太多。

我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道素色的身影从梅影后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细棉做的素色襦裙,

裙摆很长,拖在雪地上,扫过梅枝落下的残雪,带起一片细碎的雪沫。

她的头发用一根银色的发簪挽着,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被雾打湿了,贴在皮肤上,

却显得格外清丽。她的手里提着裙摆,大概是怕雪沾湿了裙角,足尖点在雪地上,

每一步都走得很轻,几乎没有声音。最让我在意的,是她指尖戴着的青铜指套。

指套是深绿色的,泛着冷光,和周围的霜雪相映,却没有一丝违和感。

指套的形状很贴合她的手指,边缘打磨得很光滑,看起来用了很久。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指套内侧——那里刻着一个细小却清晰的玄鸟徽记,玄鸟的翅膀展开,

嘴里衔着一颗小小的星子,线条流畅,是玄枰门特有的徽记!玄枰门是江湖上最神秘的门派,

擅长奇门遁甲和卜算之术,据说门里的人能用步法和阵法破天下邪祟。

师父生前曾跟我提过玄枰门,说泠音阁的琴脉和玄枰门的棋脉本是同源,

只是后来因为一场变故,两派才断了联系。我从未见过玄枰门的人,

她怎么会出现在弦月书院的梅林里?没等我开口追问,她已经动了。足尖点着雪地,

踏出了一套奇异的步法——不是书院里教的任何一种,每一步落下的位置都很讲究,

像是踩着某种规律。更奇怪的是,她的脚刚碰到雪面,雪地上就会映出一道浅淡的银纹,

银纹很细,像用银粉画上去的,随着她的步法,银纹一点点蔓延开来,像棋盘上错落的星点,

又像夜空中散落的星辰。她绕着我转了三圈,步法越来越快,银纹也越来越密,

最后竟在我周身织成了一张银色的网。就在银网成型的瞬间,

那些悬停在半空中的梅瓣突然簌簌坠落,像被风吹散的白絮,一片片落在我的发梢、肩头,

还有焦尾琴上。缠在我心口的魔音也跟着散了,那些冰冷的手消失不见,

胸口的压抑感渐渐褪去,只剩下指尖的痛感还在提醒我刚才发生的一切。我猛地回神,

呼吸终于平稳了下来。她已经收了步法,站在我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素色的裙摆上沾了些雪沫,青铜指套上的玄鸟徽记在雾里泛着微光。我张了张嘴,

想问她是谁,想问她为什么会玄枰门的步法,想问她怎么知道我被魔音困住,可话到嘴边,

却又说不出来——大概是刚从魔障里出来,喉咙还发紧,也大概是她身上的气质太特别,

让我一时间忘了该怎么开口。她没等我说话,转身就往梅林外走。素色的裙摆扫过雪地,

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很快又被雾笼罩。走到梅林边缘时,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只留下一句淡语,声音裹在雾里,飘到我耳边时,带着一丝凉意:“琴音太急易引魔,

沈公子,《广陵散》不是这么弹的。”话音落时,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雾里,

只剩下梅林里的落梅还在簌簌飘落,银纹的痕迹也慢慢淡去,最后融进雪地里,

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我蹲在雪地里,看着焦尾琴上的梅瓣,指尖的血珠已经凝固,

暗红的冰晶还嵌在雪地里,格外刺眼。刚才的魔音、虚影,还有那个女子的步法、玄鸟徽记,

像一团乱麻,在我的脑海里交织着。我伸出手,摸了摸琴弦上崩断的地方,

琴身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让我清醒了些。师父说过,泠音阁的琴脉和玄枰门的棋脉同源,

那个女子是玄枰门人,她能破我的魔音,是不是意味着,她能帮我控制琴毒?

她提到《广陵散》不是这么弹的,那该怎么弹?还有她的青铜指套,玄鸟徽记,

她来弦月书院,是为了什么?无数个问题在我心里冒出来,我抬头望向梅林外,雾还是很浓,

看不到她的身影,只有风裹着梅瓣,偶尔飘到我面前。我慢慢捡起崩断的琴弦,琴弦很细,

上面还沾着我的血迹,在雪地里泛着淡红的光。我把琴弦缠在琴轸上,然后抱起焦尾琴,

慢慢站起身。雪还在下,只是比刚才小了些,落在焦尾琴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我沿着来时的路往琴院走,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心里的疑惑和一丝莫名的期待交织在一起。

我知道,从今天起,这梅林里的寒雾,或许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

只裹着冰冷和绝望了——那个戴着青铜指套的女子,像一道光,

照进了我被琴毒和愧疚困住的世界。回到琴院时,天已经擦黑了。我把焦尾琴放在琴案上,

用软布轻轻擦去上面的雪沫和梅瓣。琴尾的磨损处,还沾着一片小小的梅瓣,粉白的,

带着霜气。我看着那片梅瓣,想起那个女子的话,指尖轻轻放在琴弦上,这次没有急着弹奏,

只是静静地感受着琴身的凉意。或许,《广陵散》真的不是我想的那样,不是带着恨,

不是带着愧疚,而是带着一种坦荡——对过去的坦荡,对自己的坦荡。那个女子,

或许就是来提醒我这件事的。我深吸一口气,窗外的梅林里,落梅声还在继续,

像琴音的余韵。我知道,以后的日子,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孤单了,因为有一个玄枰门的女子,

带着玄鸟徽记和奇异的步法,闯进了我的生活,也闯进了这梅林的寒雾里。而我,

需要找到她,找到控制琴毒的方法,找到《广陵散》真正的弹法,也找到师父说的,

泠音阁和玄枰门同源的真相。夜色渐深,琴院的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透过窗户,

照在焦尾琴上,琴身的云纹泛着淡淡的光。我坐在琴案前,指尖悬在琴弦上,没有弹奏,

却觉得心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寒雾还在窗外,可我知道,总有一天,这雾会散的,

就像那个女子带来的银纹,能破开梅林的寒雾一样,也能破开我心里的雾。

2 残棋现晨雾刚散时,我抱着焦尾琴站在棋院藏经阁的石阶下。

琴尾那道崩断过琴弦的痕迹还在,指尖抚过,

能摸到木质表面浅浅的凹陷——三日前梅林里的魔音还在耳边回响,

断弦弹破指腹的痛感也似在昨日,可我知道,不能再等了。师父临终前曾说,

泠音阁的琴毒与玄枰门的秘术有关,若想控制琴毒,需找一本名为《太玄经》的残卷,

而这残卷,大概率藏在棋院藏经阁的西侧书架后。推开门,

藏经阁里飘着一股陈年纸墨的香气,混着老木头特有的沉郁气息,漫在微凉的空气里。

阳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碎成点点金斑,落在积了薄尘的书架上,

连飞舞的尘埃都看得清清楚楚。书架是紫檀木做的,深色的木纹里嵌着细小的划痕,

那是多年来弟子们取书时留下的痕迹。最底层的典籍几乎没人动过,书脊上的字已经褪色,

有的甚至粘在了一起,轻轻一碰就会掉渣。我沿着书架一排排找过去,

指尖拂过那些泛黄的典籍封面。

《棋经》《遁甲要略》《星象考》……大多是棋院弟子常用的书,

却没看到《太玄经》的影子。师父说过,《太玄经》的封皮是深褐色的,

上面用篆字刻着书名,边角处可能沾着泥土——那是当年玄枰门弟子藏它时留下的痕迹。

我蹲下身,仔细查看西侧书架的底层,

指尖突然触到一块与其他木板触感不同的地方——那处书架的木板比旁边的略厚,

边缘有一道极细的缝隙,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就在我准备伸手摸索时,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书架后传来。那脚步声很轻,像猫爪踩在棉絮上,若不是藏经阁太静,

根本听不见。我屏住呼吸,悄悄绕到书架侧面,

透过书架的缝隙望去——只见一个素色的身影蹲在书架后,背对着我,

指尖正摩挲着一块半旧的木牌。是她。三日前在梅林里,用奇异步法帮我驱散魔音的女子。

她的素色襦裙还是那样,裙摆拖在地上,沾了些书架下的灰尘;头发用银色发簪挽着,

几缕碎发垂在肩头,和那天在梅林里一模一样。最让我确认的,

是她指尖的青铜指套——深绿色的金属泛着冷光,内侧的玄鸟徽记虽然小,

却在漏进来的阳光里看得清清楚楚。她手里的木牌是深褐色的,上面刻满了细密的棋路,

纹路深得能卡住指甲。她摩挲木牌的动作很轻,像在触碰什么珍宝,

指尖偶尔会在某道棋路上停顿,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她站起身,

将木牌对准书架上那道细缝旁的凹槽——那凹槽的形状,竟与木牌的轮廓分毫不差。“咔。

”一声轻响,木牌嵌进凹槽的瞬间,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

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转动。我往后退了半步,看着眼前的书架缓缓往侧面移开,

露出后面一面青灰色的石墙。石墙上嵌着一卷泛黄的残卷,封皮是深褐色的,

上面用篆字写着“太玄经”三个大字——正是我要找的那本!残卷的封皮泛着陈旧的光泽,

边角处果然沾着些褐色的泥土,像刚从地下挖出来不久。她伸出手,

指尖的青铜指套快要碰到残卷时,我再也忍不住,开口道:“偷泠音阁的典籍,

玄枰门的人都这么不知规矩?”我的声音不算大,却在寂静的藏经阁里格外清晰。

她浑身一僵,猛地回头,撞进我眼底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我抱着焦尾琴站在逆光处,阳光从我的身后照过来,应该能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落在她身上——我想让她知道,这次我不会像在梅林里那样,任由她做完一切就离开。

她下意识地将手缩回来,急忙把《太玄经》往石墙的嵌槽里塞。可动作还是慢了半拍,

我抬手拨动焦尾琴的琴弦,《梅花三弄》的旋律流淌出来——这本该是清雅婉转的曲子,

弹的是寒冬里梅花绽放的孤傲,可我此刻弹得凌厉,每一个音符都像一把小刀子,

凝成无形的丝线,缠上她的手腕。那丝线是琴音化的,带着琴脉的力量,只要我稍一用力,

就能勒得她手腕发麻。她果然往后退了一步,眉头皱了皱,却没喊疼,只是抬起头看我,

眼神里没有求饶,只有倔强:“我不是偷东西。”她咬着下唇,

指尖的青铜指套因为用力而泛起点点微光,冷意顺着指套传到空气中,

“我只是来找兄长留下的残棋,与泠音阁的典籍无关。”“残棋?”我挑眉,

手指还停在琴弦上,随时准备加重力道,“玄枰门的人找残棋,

为什么要动泠音阁的《太玄经》?”我不信她的话,玄枰门与泠音阁断交多年,

她突然出现在弦月书院,又是破我魔音,又是找残卷,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怎么说服我。阳光落在她的脸上,

能看到她眼睫的影子在眼下投出浅浅的弧度,像两片停在脸颊上的蝴蝶。“沈公子若不信,

不如我们以琴棋对峙。”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坚定了些,“你用琴音布棋,

我若是破不了这局,便任你处置;若是破了,你便信我没有偷东西,

还得让我带走我要找的残棋,如何?”以琴棋对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泠音阁的琴术能布棋,玄枰门的棋术能破局,师父当年确实提过,

这是两派断交前的一种比试方式,只是后来失传了。我看着她眼底的坚定,

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好奇——她若真能破我用琴音布的局,或许真的只是来找残棋,

而非偷典籍。我抬手弹了个急促的音节,琴音落在石墙上,

嵌在里面的《太玄经》突然“哗啦”一声飞了出来,稳稳地落在我们中间的石桌上。

书页自动翻开,上面的黑色篆字竟一点点脱离纸页,

在空中凝成黑白两色的棋子——黑子是墨色的,泛着金属的光泽;白子是乳白色的,

像用羊脂玉做的。棋子密密麻麻地排列开来,组成了一个复杂的棋阵,悬浮在半空,

像寒梅的枝桠交错,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气。“这局叫‘寒梅锁魂’。

”我的声音带着琴音的余韵,冷得像霜,“是泠音阁的秘传棋阵,

当年师父用它赢过玄枰门的长老。你若能破,我便信你;若破不了,就别再找借口。

”她盯着半空的棋阵,脸色微微变了变,大概是认出了这局的厉害。

“寒梅锁魂”局看似松散,实则每一颗棋子都相互牵制,一步走错,满盘皆输,最关键的是,

棋阵会随着琴音变化,我只要轻轻拨动琴弦,棋子的位置就会改变,

破局者必须同时应对棋阵和琴音的双重变化。她深吸一口气,将掌心的木牌攥得更紧,

指尖在半空虚点了几下,足尖轻轻点地——是三日前在梅林里见过的步法!

只是这次的步法比上次更密,足尖落在青石地上的瞬间,地面映出浅淡的银纹,

那银纹细细密密的,像棋盘上的经纬线,随着她的步法一点点蔓延开来,

与半空的黑白棋子渐渐有了呼应。我看着她绕着石桌走动,每一步都踩在特定的位置,

银纹与棋子接触时,会泛起一道微弱的白光。我的手指放在琴弦上,轻轻拨动,琴音变调,

半空的棋阵也跟着变阵——原本松散的棋子突然收紧,像一把锁,要将她的银纹困在中间。

她的脚步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应对之法,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滴在衣襟上。半个时辰过去了,藏经阁里只剩下我的琴音和她步法的轻响。

阳光从窗棂里移了位置,落在石桌上,将半空的棋子照得透亮。

她的银纹已经织成了一张完整的网,与棋阵交织在一起,黑白棋子在银纹的映衬下,

光芒渐渐减弱。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稳,步法也越来越快,

显然已经摸透了棋阵的变化规律。突然,她足尖猛地点向地面正中央,

银纹突然汇聚成一道白光,托着最后一枚白棋,稳稳地落在了棋阵的天元位上。

“铮——”我的琴音骤然断了,像被什么东西切断了一样。

半空的黑白棋子失去了琴音的支撑,瞬间散成了点点纸灰,飘落在石桌上,

与《太玄经》的书页融为一体。我看着她,眼神里的冷漠渐渐褪去,多了几分探究,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她刚才用的步法,是《璇玑图》!

玄枰门三十年前就禁了这秘术,据说《璇玑图》的步法能破天下奇阵,

却会耗损使用者的寿命,除了门内长老,没人能接触到。她一个年轻女子,怎么会这种秘术?

“《璇玑图》的步法,你怎么会?”我往前走了一步,声音里多了几分严肃,

“玄枰门三十年前就下了禁令,不许任何人再练这秘术,你到底是谁?”她的脸色白了白,

攥着木牌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都有些发抖。她避开我的目光,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转身就往藏经阁外跑,脚步有些仓促,裙摆扫过石桌,带起了几片纸灰。“我还有事,

先走了。”她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匆匆跑出了藏经阁,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我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石桌旁,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阳光落在《太玄经》的书页上,

上面的篆字还在泛着微弱的光。我伸出手,

指尖轻轻拂过书页上的字——那些篆字是用古体写的,笔画复杂,可我竟能看懂大半!

“琴脉藏心,棋脉藏魂,琴棋共生,方破万邪……”我轻声念出书上的句子,心里满是困惑。

这些字像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只要扫一眼,就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可我从未学过玄枰门的文字,也从未见过《太玄经》,怎么会看懂?我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

他拉着我的手,眼神里满是复杂:“砚之,你不是沈家的孩子,你的身世,

藏在玄枰门的秘术里……”当时我以为师父是病糊涂了,没放在心上,可现在看来,

师父的话或许是真的。我能看懂《太玄经》,能被玄枰门的人用步法破魔音,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指尖抚过焦尾琴的琴弦,琴身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让我清醒了些。

我拿起石桌上的《太玄经》,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上的字一个个跳进眼里,

都是关于琴棋共生的记载——泠音阁的琴脉和玄枰门的棋脉本是同源,后来因为一场变故,

两派才断了联系,而《太玄经》,就是记载两派渊源和秘术的秘典。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

为什么琴毒会在我体内失控,为什么玄枰门的步法能帮我驱散魔音——因为我的血脉里,

不仅有泠音阁的琴脉,还有玄枰门的棋脉。师父当年收养我,或许就是为了保护我,

不让我卷入两派的纷争。我将《太玄经》收好,抱在怀里,转身往藏经阁外走。

阳光已经升高,照在回廊的青石板上,映出我孤单的身影。

个女子的身份、我的身世、琴毒的秘密、《太玄经》的作用……无数个问题在我心里冒出来,

像一团乱麻,缠得我有些喘不过气。走到回廊的拐角处,我停下脚步,

回头看了一眼藏经阁的方向。她已经走了,

可她留下的木牌痕迹、《璇玑图》的步法、还有我能看懂《太玄经》的事实,

都在提醒我:一场关于琴脉、棋脉、身世和秘密的风暴,已经开始了。而我,

就是这场风暴的中心。我深吸一口气,抱着《太玄经》继续往前走,脚步比之前坚定了许多。

焦尾琴在我怀里轻轻晃动,琴尾的痕迹蹭过我的手臂,像在提醒我:不管未来有多少危险,

都要找到真相,控制琴毒,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也不辜负那个在梅林里帮过我的玄枰门女子——或许,我们的命运,

早就被琴棋共生的誓言绑在了一起。3 璇玑夜夜风裹着琴院后山残留的梅香,

钻进天台的石栏缝隙时,还带着几分初冬的凉意。我抱着焦尾琴站在天台入口的阴影里,

看着那道素色身影坐在石栏边缘——是温昭昭。这三天来,我总能在入夜后看到她往天台走,

这里是弦月书院的禁地,三十年前有位玄枰门棋师在此推演天机,最后呕血而亡,

此后再无人敢踏足。可她偏来,像要在这漫天星辰下,寻什么藏在夜色里的答案。

我放轻脚步往前走,青砖地面被岁月磨得发亮,每一步踩上去都几乎没有声响。

她坐在石栏上,裙摆垂在半空,离地面足有十几丈高,夜风拂过,裙角轻轻晃动,

像振翅欲飞的蝶。她的右手搭在膝上,指尖在青铜指套上轻轻划动,

那深绿色的金属在星光下泛着冷光,内侧的玄鸟徽记若隐若现。突然,

指套上的纹路亮了起来。淡银色的光顺着指缝蔓延,从她的指尖一直延伸到半空,

与头顶的星辰连成一线。北斗七星的位置格外清晰,天玑星微微闪烁,光带缠着星子,

像一张被慢慢撑开的网。我心里一动——这是玄枰门的卜算之术,师父曾说过,

卜算需耗心神,若推演的是关乎人命的大事,还会折损寿命。她在算什么?

竟要赌上自己的寿数。我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她眉头渐渐蹙起,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推演到了关键处。星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单薄,

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像被夜露打湿了。突然,她的指尖猛地一顿,

指套上的光瞬间暗了下去,紧接着,一滴鲜红的血珠从她指腹渗出,顺着指缝往下滑,

“嗒”地落在天台的青石板上。血珠在石板上晕开,像一朵细小的红梅,

在墨色的夜色里格外刺眼。“卜算折寿,你倒是敢赌。”我忍不住开口,声音裹着夜风,

比自己预想中更轻。她浑身一僵,猛地回过头,撞进我眼底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随即又恢复了警惕。我从怀里掏出一方白帕,递到她面前——这帕子是我去年绣的,

细棉布做的,雪白雪白的,边角处绣着泠音阁的冰弦梅,花瓣用淡青色的线,

花茎用墨色的线,当时只是想着练手,没想到今日倒派上了用场。她刚想往后躲,

我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指尖触到青铜指套的瞬间,

我感觉到指套内侧有一处细微的凸起——不是金属的纹路,倒像是……额外的指节。

我心里一震,手指轻轻往那处按了按,她的身体瞬间僵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是第六根手指。玄枰门的古籍里写过,天选之人天生六指,能通天机,可驱动最上乘的秘术,

却也注定一生坎坷。我看着她慌乱的眼神,突然明白了——她就是玄枰门的天选之人,

之前用的《璇玑图》步法,还有此刻的卜算之术,都只有天选之人才能掌控。“六指,

玄枰门的天选之人。”我的语气软了下来,之前的警惕和探究渐渐散去,

只剩下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我把白帕往她面前递了递,“我查泠音阁的琴毒,

你查温砚的叛国案,而《太玄经》是我们俩线索的交汇点。那本残卷里藏着琴棋共生的秘密,

或许能同时解开你的疑惑和我的琴毒。不如我们合作,一起修复它,如何?

”她盯着我手里的白帕,眼神里满是犹豫。星光落在帕角的冰弦梅上,

淡青色的花瓣泛着微光。片刻后,她轻轻点了点头,伸出手接过白帕,指尖触到帕面时,

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她用白帕按住指腹的伤口,血很快渗到帕子上,

在冰弦梅旁边晕开一小片红,像梅枝上刚绽的花苞。“琴毒发作时,你试试用棋理压。

”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把自己的心跳当成棋子落盘,

每一次跳动都慢下来,落在棋盘的星位上,别慌,也别急,琴毒的戾气就会跟着缓下来。

”我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太玄经》里的记载——琴脉藏心,棋脉藏魂,琴毒起于心神不宁,

若用棋理定心神,便能压制戾气。我依着她说的,轻轻闭上眼,将右手放在胸口,

感受着心脏的跳动。起初心跳得很快,像乱了阵脚的棋子,可我试着在心里描摹棋盘的星位,

把每一次心跳都想象成落在星位上的棋子,慢慢的,心跳竟真的平稳了下来,

胸口的闷痛也减轻了许多——那是琴毒发作时常见的痛感,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

此刻却渐渐淡了下去。“真的有用。”我睁开眼,语气里满是惊喜。她看着我,

嘴角轻轻勾了勾,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像星光落在水面上,漾开的涟漪。我抱着焦尾琴,

在她身边的石栏上坐下。夜风拂过琴弦,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我深吸一口气,

指尖轻轻拨动琴弦,《平沙落雁》的旋律流淌出来——这是师父教我的第一首曲子,

温柔舒缓,像秋日里平静的湖面,能让人放下所有戒备。琴音在天台上回荡,奇怪的是,

随着琴音响起,头顶的星光竟慢慢落了下来,像碎银一样,一缕缕缠在我和她的周身。

星光落在我的发梢,带着一丝暖意,驱散了夜风的凉意;落在她的青铜指套上,

让指套的纹路重新亮起,与琴音交织在一起。我看着她被星光笼罩的侧脸,

心里突然觉得无比平静——这是我第一次在琴毒缓解后,没有感到孤独,

反而有了一种“有人同行”的踏实。“以后你卜算,我就弹这首《平沙落雁》护你心神。

”我轻声说,琴音没有停,“卜算耗心神,琴音能稳住你的气息,

也能帮你挡掉一部分折寿的损伤。”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惊讶,随即又化为温柔。

她轻轻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白帕叠好,小心翼翼地塞进袖中。帕角的冰弦梅露在外面,

淡青色的花瓣沾着一点暗红的血,像雪地里开着的梅。我继续弹着琴,星光还在飘落,

夜风裹着琴音和梅香,在天台上轻轻回荡。她重新看向漫天星辰,指尖的青铜指套不再亮,

却紧紧攥着袖中的白帕,像是握着一份珍贵的约定。我看着她的侧脸,

心里突然明白——从她接过白帕的那一刻起,从她教我用棋理压琴毒的那一刻起,

从这《平沙落雁》的琴音与星光交织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试探和警惕已经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刚刚萌芽的信任。这份信任,像天台上的星光,虽然微弱,

以照亮我们眼前的路——那条通往《太玄经》秘密、通往琴毒解药、通往温砚冤案真相的路。

琴音渐渐平缓,星光也慢慢淡了下去。我停下手指,看着她:“你刚才在算温砚的案?

推演到哪里了?”她的眼神暗了暗,摇了摇头:“到关键处就被打断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我推演。不过……我能感觉到,兄长没有通敌,他的冤屈里,

藏着玄枰门和沈家的秘密。”沈家?我心里一震,想起叔父沈岳最近频繁来往于书院,

每次见我都要问起《太玄经》的下落。难道温砚的案,和沈家有关?我刚想追问,

她却站起身:“天快亮了,我该走了。《太玄经》的残页,我们下次在藏经阁碰面再整理吧。

”我点了点头,看着她提着裙摆往天台入口走。夜风拂过她的素色襦裙,

像一片云飘在夜色里。走到入口时,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

眼神里带着一丝笑意:“沈公子,你的琴弹得很好。”说完,她转身消失在阴影里。

我坐在石栏上,怀里抱着焦尾琴,袖中似乎还残留着星光的暖意。

我掏出她刚才用过的白帕——帕角的血迹已经干了,淡红色的印记贴在冰弦梅上,

像一道温柔的疤痕。我把白帕叠好,放进怀里,紧贴着心口的位置。天台上的风还在吹,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知道,从今夜开始,我的寻路之旅不再是孤身一人,

那个戴着青铜指套的玄枰门女子,会和我一起,解开那些藏在琴音、棋路和血脉里的秘密。

而这份始于璇玑夜的信任,会像《平沙落雁》的琴音一样,温柔而坚定地,陪着我们走下去。

4 傀儡咒入春的风总算吹软了弦月书院的寒气,琴院后山的老梅树落尽了最后一片花瓣,

枝桠间冒出点点新绿,嫩得能掐出水来。

可这暖意却没渗进我心里——“琴魂祭天”的布告贴在书院正门的石碑上时,

我正抱着焦尾琴在练《平沙落雁》,指尖刚触到琴弦,就听见弟子们的议论声顺着风飘过来,

像一根细针,扎得我心口发紧。“听说琴魂祭天每三十年一次,要由沈家继承人主持,

沈师兄可是沈家唯一的后人呢!”“祭天要弹《镇魂曲》,据说能镇住书院里的邪气,

保来年平安。”“沈掌事特意从京城赶来,说是要亲自教沈师兄祭天琴技呢!

”我停下拨弦的手,焦尾琴的余音在琴院上空绕了一圈,慢慢散了。

沈家继承人……这个称呼我听了二十年,却从来没放在心上。叔父沈岳是泠音阁现任掌事,

也是沈家如今最有权势的人,小时候他总摸着我的头说“砚之,以后沈家就靠你了”,

可师父临终前却拉着我的手,眼神凝重:“别信沈家的人,祭天不是祈福,是祸根。

”那时我不懂师父的话,只当是他病糊涂了。直到三日前在藏经阁,

我看懂了《太玄经》上的字句——“琴魂祭天,以血脉为引,开天门,召邪祟”,

才隐约觉得,这场祭天,恐怕没那么简单。三日后的清晨,我刚把焦尾琴放在琴案上,

就看见弟子匆匆跑来:“沈师兄,沈掌事来了,在泠音阁正厅等您呢!”我心里咯噔一下,

指尖攥紧了琴布的一角。沈岳很少来书院,上一次还是三年前,我琴毒发作伤了刺客,

他来骂了我一顿,说我“枉为沈家后人,连琴都控不住”。这次他突然来,显然是为了祭天。

我整理了一下素色棉袍,往正厅走。廊下的迎春花开得正好,嫩黄的花瓣沾着晨露,

可我却没心思看——正厅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沈岳的笑声,混着茶盏碰撞的轻响,

听起来格外刺耳。“砚之来了?快进来。”沈岳看见我,笑着招手,他穿着一身藏青色锦袍,

领口绣着泠音阁的冰弦梅,玉冠束着头发,看起来比三年前更显威严,可那双眼睛里,

却没了往日的温和,只剩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我走进去,行了一礼:“叔父。”“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侍女端来一杯热茶,水汽氤氲,模糊了他的脸,

“祭天的事你该听说了吧?这是沈家的责任,也是你的责任,必须由你主持。

”“可是师父说……”我刚想提师父的叮嘱,就被他打断了。“你师父懂什么?

”沈岳的语气沉了下来,手指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他不过是个守旧的老东西,

不知道祭天的好处。我这次来,是要教你祭天的专属琴技,只有在泠音阁密室里教,

那里有先祖留下的琴谱,能帮你更快掌握。”密室?我心里疑惑更深。

泠音阁密室在阁楼最底层,常年锁着,师父生前说过,密室里藏着泠音阁的秘器,

不许任何人靠近。可沈岳是叔父,总不会害我吧?我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好。

”沈岳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才是我的好侄儿。走吧,现在就去,

免得夜长梦多。”他的手掌很宽,按在我肩膀上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力道,像是在催促,

又像是在确认什么。我跟着他往阁楼底层走,楼梯间的光线越来越暗,

空气里渐渐飘来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木头的沉香,也不是茶的清香,

是一种混合着腐肉和草药的腥味,闻着让人胃里发紧。密室的门是厚重的橡木做的,

沈岳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钥匙,插进锁芯,“咔哒”一声,门开了。里面点着十几根白烛,

烛火摇曳,映得满室人影晃动。墙壁上摆满了黑色的陶罐,陶罐口用红布封着,

上面画着扭曲的符文,暗红色的颜料像是干涸的血,腥味就是从这些陶罐里飘出来的。

“叔父,这里……”我往后退了一步,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别慌,

这些是祭天要用的法器。”沈岳走进去,转身看着我,眼神里的温和渐渐褪去,“砚之,

你是沈家继承人,祭天必须成功,不能出任何差错。可你的琴毒总不稳定,

万一祭天的时候失控,不仅会毁了沈家,还会让整个弦月书院遭殃。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银针有三寸长,针尖发黑,上面缠着细细的黑色虫子,

那些虫子在烛火下扭动着,看起来像极了西域邪教记载的蛊虫。我的心脏猛地一沉,

转身想跑,却被沈岳快步上前按住了肩膀——这次的力道极大,我的肩膀像被铁钳夹住,

疼得我皱起了眉。“叔父,你要干什么?”我的声音发颤,指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那里藏着师父留下的短刀,可还没碰到刀柄,沈岳的另一只手就抓住了我的手腕。“砚之,

听话。”沈岳的声音透着阴狠,和刚才判若两人,“这是傀儡蛊,能帮你控制琴音,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祭天成功后,我就帮你解蛊;若是不听话……”他凑近我耳边,

气息里带着蛊虫的腥味,“蛊虫就会啃噬你的心脉,让你疼得生不如死。”我拼命挣扎,

可沈岳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按住我的后颈,将我的头死死抵在冰冷的石墙上。

烛火的影子在他脸上晃动,看起来格外狰狞。我看着那根缠满黑蛊的银针越来越近,

想喊救命,却发不出声音——沈岳突然用指尖敲击桌面,发出一串尖锐刺耳的声音,

那声音像无数根细针,扎进我的耳朵里,我的身体瞬间僵住,四肢像被灌了铅,动弹不得。

“铮——”银针猛地刺入我的后颈,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像有一团火在皮肤下燃烧。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黑色的蛊虫顺着银针钻进了我的皮肤,

它们在我的血管里游走,像小蛇一样,从后颈往心口爬,所到之处,又痒又疼,

让我忍不住想尖叫,却只能死死咬着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沈岳还在敲击桌面,

那刺耳的声音越来越响,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烛火晃成了一片虚影。

我想想起师父的样子,想起温昭昭在天台上教我用棋理压琴毒的样子,

可那些画面都像被雾遮住了,怎么也抓不住。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蛊虫在体内游走,

看着沈岳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看着密室里的黑色蛊罐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不知过了多久,

沈岳终于停了敲击,他拔出我后颈的银针,随手丢在地上。蛊虫的游走渐渐慢了下来,

却没有消失,它们在我的心口处停了下来,像在筑巢,每一次轻微的蠕动,都让我心口发闷,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记住,祭天之前,别想着告诉任何人,也别想着反抗。

”沈岳拍了拍我的脸颊,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可那温和里裹着的恶意,让我浑身发冷,

“每天这个时候来密室,我教你祭天琴技,若是迟到,你知道后果。”他松开我,

我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坐在地上。膝盖磕在青石地上,疼得我清醒了几分,

可身体还是不听使唤,只能任由沈岳扶着我站起来,往密室外走。我的脚步虚浮,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焦尾琴还放在琴院的琴案上,我竟忘了带,

心里只剩下一片麻木的绝望。走出阁楼时,阳光刺眼,我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弟子们看见我,

纷纷打招呼:“沈师兄好!”可我却没力气回应,只能任由沈岳扶着我往住处走。

我的脸色一定惨白得吓人,因为路过的小桃担忧地看着我:“沈师兄,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我张了张嘴,想告诉她我被下了蛊,想让她去找温昭昭,可话到嘴边,

却变成了一句沙哑的“没事”——蛊虫在体内动了一下,像是在警告我,若是说出真相,

就会立刻让我疼得死去活来。沈岳把我送回住处,转身离开时,又叮嘱了一句:“好好休息,

别胡思乱想。”门关上的瞬间,我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床榻上,蜷缩起身子。

蛊虫在体内缓慢地蠕动,心口的闷痛越来越重,我死死咬着枕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浸湿了枕巾。我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直到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轻轻推开。我以为是沈岳回来了,

吓得浑身一僵,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沈砚之?”是温昭昭。她快步走到床前,蹲下身,

伸手拉住我的手腕。她的手是暖的,和我的冰凉形成鲜明对比,可我却像被烫到一样,

想缩回手——我不想让她看见我这副狼狈的样子,不想让她知道我被傀儡蛊控制,

更不想连累她。“你怎么了?”她的声音里满是担忧,手指轻轻按在我的脉搏上,

“你的脉好乱,身上还有邪气,和我在密信里看到的西域邪教气息一模一样!

是不是沈岳对你做了什么?”密信?我心里一动,想问问她密信的内容,

可蛊虫突然在体内剧烈地扭动起来,心口传来一阵剧痛,我疼得闷哼一声,只能摇了摇头,

挣开她的手,挣扎着从床榻上站起来,往门外走。“沈砚之!”温昭昭追上来,还想拉我,

我却加快了脚步,几乎是逃一样地冲出了住处。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我的后背,

带着不解和担忧,可我不敢回头——我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忍不住告诉她一切,

怕蛊虫会伤害她。我漫无目的地在琴院的回廊上走,四肢越来越沉,视线也开始模糊。

路过一处铜镜时,我瞥见了自己的样子——脸色苍白如纸,眼底没有一丝光彩,嘴唇干裂,

上面还沾着之前咬出的血迹,整个人像丢了魂的木偶。就在这时,

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回头一看,温昭昭站在不远处,

她指尖的青铜指套断了一截,落在青石板上,泛着冷光。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悲伤,

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我知道,她一定卜算了我的命局。那截断掉的指套,

是玄枰门天选之人的预警——我的命,正往死局里走。风又吹来了,带着迎春花开的香气,

可我却觉得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冷。我看着温昭昭的身影渐渐模糊,

看着回廊尽头沈岳的影子慢慢走近,心里只剩下一片绝望。傀儡蛊已经种下,

祭天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就像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被沈岳牢牢控制着,一步步走向毁灭。

可我不想认输。我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叮嘱,想起温昭昭在天台上教我用棋理压琴毒的样子,

想起《太玄经》里“琴棋共生”的记载——或许,还有希望。

只要我能撑到和温昭昭再次见面,只要我们能一起找到解蛊的方法,或许,

我还能从这死局里走出来。我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的剧痛,慢慢转过身,迎向沈岳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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