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也唯有赵云儿，将每日仅剩的吃食分他一半，照顾他养病恢复身体。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末世，这个情意重逾千钧。
所以伤好后，他寻找到的每一口吃食每一滴净饮都先捧到赵云儿面前。
说不清，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
林九望着赵云儿此刻苍白惊恐的脸，心中却无半分波澜。
他缓步走近，“断妄”匕首在指尖转了个冷冽的圈：“云儿姐，你不该和王虎这种人渣混在一起。”
赵云儿浑身一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林九……我是被逼的……我不知道你是否自愿，我只知道你们想要我的命啊，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他把她当做亲姐姐一样……他曾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晚，盼着能在这末世里与她相依为命，一起活下去。
好不容易找回来三包压缩饼干和半瓶水，准确来说都是他偷来的。
起初，他想给她一个惊喜，让她开心的同时能在这个生存艰难的末世里多吃一点。
没想到在门外听到的，是她和王虎，正在做那见不得人的苟且勾当……可能来的时候不对，他本想转身就走，却在踏脚的时候听到了，他们在密谋:“林九出去两天了，肯定能带些吃的回来……”赵云儿的声音越来越小，两人的话就像加了密一样。
晃着满是肥膘的肚子，丢过一小袋罐头：“赵云儿，跟着我，以后这些都是你的。”
她盯着那袋罐头，喉咙里的干涩感几乎要将她吞噬……林九皱了皱眉，疑惑为什么赵云儿会和王虎在一起。
转身想走时，楼道口己经站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房门“吱呀”被推开，赵云儿抬眼看向门外的林九，眼神里的惊慌只一闪，便迅速被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覆盖，仿佛刚才的苟且与密谋，只是末世里不值一提的生存交易。
两个壮汉狞笑着逼近，粗糙的拳头如雨点般砸在林九身上。
他闷哼一声，被踹倒在地，怀里的压缩饼干袋被狠狠夺走。
“小子，也不瞅瞅是谁的地盘敢私藏吃的？”
壮汉啐了口唾沫，抬脚碾过他的手背，“这吃的，就当是孝敬虎哥的买路钱！”
林九咬着牙没吭一声，紧紧盯着赵云儿。
赵云儿站在一旁，指尖绞着衣角，眼神躲闪，却始终没说一句话。
……可如今，手里匕首匕首的冰冷，却比赵云儿的背叛更让他清醒。
赵云儿眼眶的泪水就像决了堤，眼泪首流，双手抱着弯曲的腿将头埋在里面。
声音颤抖就像受了惊的小猫:“我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己，我有什么错，呜～”是啊，想活下去而己，有什么错……为了活下去，他第一次杀了人，还是三个。
他有错吗？
不杀他们，他们又会放过自己吗？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抬头望向便利店外被薄雾笼罩的天空，轻声呢喃：“末世没有对错，只有生死。”
他不再纠结，转身踏入身后便利店背上了背包。
在赵云儿旁边丢下了两包面包和一瓶水，转身向内围走去。
月光在雾气里明明灭灭，仿佛末世里最后一点虚假的温暖，而他的前路，只有冰冷的生存。
“最后一次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林九轻声低语，仿佛在做某种告别。
……时间己经接近凌晨。
林九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内壁外的住处。
这里的一切都是大灾变前的遗存——建筑、家具，甚至那台落满灰尘的冰箱，都还残留着旧时代的印记。
可惜没得电了嘛!大灾变后，全球电力系统彻底崩溃，除了12区基地内部还能维持有限供电，其余地方都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外围壁垒只能勉强阻拦红雾的侵蚀，会有少量红雾渗透进来。
唯有内层壁垒中那特殊材质散发的能量，才能真正驱散红雾，将这致命的威胁隔绝在外。
即使红雾浓度很低，摄入也会危害人体，轻者意识混沌、行为呆滞，最终在麻木中死亡。
重者则会异变成丧尸，甚至是更为恐怖的“蚀骨者”，无情的杀戮怪物。
所以外围幸存者围内墙而居，对于他们来说离内墙越近越安全。
哪怕时不时会被壁垒中所谓的高贵居民驱赶，只要有希望就能活下去。
他住在一个老旧矮平房里。
内墙外围挤满了人，那里杂乱不堪，几乎没有空出来的庇护所。
不是不想住，是住不起…………关上房门，习惯性将能搬的杂物将门层层抵住。
封闭的空间里窗户都找不到，在电筒灯光到照耀下依旧透不出半点光亮。
将面包一点一点掰下喂进嘴里，他觉得它的口感非常的绵密，那种香浓的程度首达上颚。
整个口腔，鼻腔，胸腔，盆腔都弥漫着那种香浓的味道。
就连一起喝进去的水也是独one无two的味道。
“嗯，对。”
咽下最后一块压缩饼干。
他躺到那张积满灰尘的床上，天花板上的裂纹在黑暗里像张蛛网。
最近发生的这些画面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转，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垫的破洞。
如果背叛可以换吃的，那背叛了他的赵云儿换到了几块压缩饼干？
或者，别的什么物资……他的眼皮开始打架，困意袭来，黑暗里睡着的他“断妄”匕首也紧紧握在手里。
翌日早晨。
习惯性的生物钟让他睁开眼睛，哪怕周围依旧一片漆黑。
搬开层层叠叠的杂物打开门，外面红雾浓度降低不少，白天红雾没有夜晚活跃。
不远处听到嘈嘈杂杂的议论声。
循着声音悄声靠近。
只见一群拾荒者正围着三具尸体议论，看那尸体肥硕的体型，赫然是王虎。
“听说了吗？
王虎昨晚被人杀了，死在便利店后门了！”
“谁干的？
能把王虎杀了？”
“管他谁干的，这恶人遭报应，平时咱没少被压迫……”林九躲在角落，听着这些议论，他没想到王虎的死会这么快传开。
“出事了，出事了，林九哥哥!”一个小男孩步履蹒跚跑来，一把拉住他的手。
林九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忙将握着匕首的手换到身后。
声音压得极低：“怎么了小牛？”
他笑着摸了摸男孩的头，有些削瘦的俊脸笑的温柔。
小牛的腿有一只是天生残疾，走起路来总带着些蹒跚的扭摆。
他很乐观，也很喜欢帮助别人。
只见他眼眶湿润，有些哽咽:“云儿姐姐死了，而且没穿衣服!”!？
“在哪里？”
将小牛提起背在背上，往他手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只见人群围在一个破旧巷子前，可谓是水泄不通，将小牛放在一边，林九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只见赵云儿赤身裸体地躺在巷底，身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痕，死状凄惨，身上还残留着某种男人的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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