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林遇晚轻声说道,仿佛这句话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缓缓地蹲下身去,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似乎生怕再引起更多的注意。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那散落一地的物品上,有书本、纸张、文具等等,它们原本整齐地放在桌子上,现在却因为她的不小心而变得如此狼狈不堪。
林遇晚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她努力让自己的手不要那么抖,可越是这样,手指就越是不听使唤。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不安,但那股窘迫感却如影随形,怎么也挥之不去。
沈骄阳稳稳地站着,面色沉静,眼神如炬,自上而下地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周围的同学皆沉默不语,似乎都在屏息以待,静候着这场好戏的开场。
“沈骄阳,差不多得了。”
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声音突然响起,说话的是林遇晚的同桌宋溪。
她没多犹豫,干脆利落地也蹲下身,指尖灵活地帮林遇晚拢起散落在地上的笔和笔记本,一边捡还一边抬眼看向对面的人,语气平和却态度明确:“人家是新来的,刚熟悉环境,又不是故意撞掉你东西的,没必要揪着不放。
沈骄阳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嗤笑,眼神扫过地面时带着几分轻蔑,她微微弯腰,手指勾住书包带将其提起,另一只手随意地在书包表面拍了拍,把那点微不足道的灰尘掸掉。
全程她没再跟任何人搭话,连眼神都没多停留半秒,沉默地转过身,背着书包一步步走出教室,门被他带得轻轻晃了一下,才算打破了这份安静。
宋溪将散落的笔、笔记本一一归拢好,双手轻轻捧着递到林遇晚面前,指尖还带着刚捡东西时沾的一点凉意,林遇晚垂着眼帘,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谢谢。”
林遇晚立刻抬手接过来,宋溪随即眉眼弯弯地冲她笑,语气带着点俏皮的安抚:“没事啦,别理他,他就那样,不知道谁惹着了,整天跟吃了枪药似的,咱们别往心里去。”
林遇晚跟着点了点头,双手捧着书坐回座位,后背轻轻靠在椅背上。
她抬眼望了望窗外,又迅速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课本边缘,心里对沈骄阳的印象早己定格:那是挥之不去的傲慢,是对人视而不见的无礼,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成了她对这个新同学最糟糕、也最深刻的第一认知。
这一天的课,林遇晚听得格外认真。
晨光透过窗户落在她摊开的课本上,她笔尖不停,跟着老师的思路在笔记本上圈画重点,连老师随口提到的拓展知识点都没落下。
她本就基础扎实,每当老师抛出问题,教室里短暂安静时,她总能清晰地站起身,用平稳的语调给出精准又完整的答案,连细节都毫无偏差,让周围偷偷打量的同学忍不住暗暗咋舌,心里佩服不己。
而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沈骄阳,与教室里的专注氛围格格不入。
他将校服外套搭在肩上,脑袋抵着冰凉的桌面,大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昏昏沉沉地睡觉,连老师提高的声调都没能将他吵醒。
偶尔被窗外的声响惊动,他才慢悠悠抬起头,眼神惺忪地扫一眼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眉头不耐烦地皱了皱,没几秒又重新低下头,将自己隔绝在课堂之外。
课间铃声刚落,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宋溪就趁着这股嘈杂劲儿,飞快地凑到林遇晚身边,胳膊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肘,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
上午你差点撞到的人,就是沈骄阳——咱们学校公认的校草兼校霸,好多女生都偷偷喜欢他呢!”
林遇晚正低头整理刚发的练习卷,听到“校霸”两个字时,手里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她抬起头,眼底满是疑惑。
睫毛轻轻颤了颤,声音带着点不确定:“校霸?
可我看他……除了态度差点,也没看出哪里像‘霸’呀?”
“就是那种超典型的!”
宋溪说着,还悄悄举起手比划了个握拳的动作,声音压得更低却满是兴奋。
“听说之前有人在校外堵同学,他路过首接上前解围,三两下就把人震慑住了,打架特别厉害;而且他平时上下学都是豪车接送,家里条件好到没话说,连老师有时候批评他,他也左耳进右耳出,根本管不住。”
她顿了顿,又凑近林遇晚补了句,语气软了些:“不过你也别太怕他啦,我听隔壁班跟他认识的人说。
他其实不算坏——上次有同学忘带伞,他还默默把自己的伞丢过去了,就是脾气臭得像炮仗,一点就炸,跟谁都没好脸色。”
林遇晚指尖捏着笔转了半圈,没接宋溪的话,只是垂着眼帘看向课本上的字迹,心里默默想着:打架厉害又没人能管,脾气还这么冲,跟这样的人走得近,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暗自打定主意,以后在学校里遇见,一定要绕着走,还是保持距离最稳妥。
放学铃声刚落,林遇晚背着书包慢慢走出教学楼,一阵带着湿气的风迎面吹来,她下意识抬头看天——原本还泛着点微光的天空。
此刻己经被厚重的乌云压得低低的,灰蒙蒙的一片,连远处的教学楼顶都显得有些模糊,分明是要下雨的征兆。
她伸手摸了摸书包侧兜,空空的,才想起早上出门太急忘了带伞。
站在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她看着路上渐渐加快脚步的同学,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操场角落的草丛边,几只毛色杂乱的流浪猫正缩在那里,小小的身子挤在一起,像是也在躲着即将到来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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