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重重砸在地上。
助听器也掉了出来。
我紧紧握着挂坠，眼前阵阵发黑。
裴明月大口喘着气，她红了眼看向江敛，
后者的心疼毫不掩饰。
江敛安慰了几句，我听不见。
等他转过头的时候，脸上仅存疲惫与愤怒。
他在说：“道歉。”
“阿娆，给裴小姐道歉。”
我倔强地不愿，又逃避似的指了指地上的助听器，示意他我听不见。
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江敛怎会不清楚我读得懂唇语。
他铁青着脸。
“我再说一遍，给裴小姐道歉！”
我从地上爬起来，又蹲回角落。
眼泪一颗颗砸到挂坠上。
不要。
我不要道歉。
所以我没动。
一阵劲风迎面扑过来。
我抬头。
只见江敛沉下脸。
这样的表情，我只在他拳击时才看见过。
我愣住。
也忽略了他下的最后通牒。
终于，
啪——
巴掌落到我的脸上。
脸颊火辣辣的，身体却一寸寸冷下去。
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对面裴明月看笑话的眼神让我极度羞耻。
江敛见状，彻底慌了。
他靠近我结结巴巴：
“阿娆，我只是太生气……”
我们靠得很近。
他呼出的热气喷到我脸上，
更疼了。
我扭过头看他。
这是江敛第一次打我。
小时候，我因为饿极了翻垃圾桶，被邻居小孩看见。
他们结伴戏耍我，抢走我的饭盆。
嘴巴还做着“嘬嘬”逗狗的表情。
那个时候我还不会唇语。
可我猜得出他们在笑话我。
笑话我没事，但饭盆不能丢。
我拼了命想要拿回来。
其中一个小孩的指甲在我脸上划出红痕。
被江敛看到了。
他像头野狼，冲进那人家里对着他啃咬。
他被那家的大人又捶又打。
却为我讨回公道。
我偏过头，不愿再去读懂他的唇语。
我想这也是我第一次推开江敛。
越过他，踩过他亲自给我选的助听器，
一步步挪回房间。
江敛又变回从前那样。
他想着各种办法和我道歉。
可我知道，我和他之间终究是变了。
但我没有拒绝他让我学习讲话。
只不过每次他将老师送进来的时候，我总会快速开门，
然后在他见到我之前关门。
终于，到了他要走的时候。
我悄悄缩到一辆车的后备箱，想跟着大家一起去机场送他。
后备箱里空气稀薄。
我艰难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我胸口闷闷的，发涩。
我没想到打开后备箱的会是江敛。
也没有预料到他的脸色，会这么难看。
他一句话没有说，默认我跟在后面。
“肯定是她！”
突然有人扯住我，面容狰狞叫喊。
“她是躲在后备箱跟过来的，”
“江哥送给小姐的项链肯定是她偷的！”
抬头，我对上江敛失望至极的眼神。
蓦地，张了一半的嘴闭上。
我的衣服被一件件扒光，在大庭广众之下。
几乎不着寸缕。
我啊啊叫着挣扎，
却毫无办法。
“江敛，按照你们打拳的规矩，这事儿该怎么办？”
裴明月的父亲居高临下望着我，问。
江敛哆嗦两下嘴唇，最终开口：
“颧骨一拳，肚子两拳。”
此刻，我多么希望自己读不懂唇语。
我看着江敛一步步走过来。
第一拳，我被打偏了脸。
第二拳，我狼狈躬身，呕出一口鲜血。
第三拳，我突然对着江敛一笑。
最终倒地。
闭眼前，
我看见裴明月拿着失而复得的项链，靠在江敛怀里。
江敛亲手为她戴上项链，亲昵拥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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