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雾气依旧浓厚。
林深准时来到那座荒废的瓦房前,远远就看到昨天那个穿深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院门口。
他手里拿着一把黄铜钥匙,看到林深过来,便将钥匙递了过来:“进去吧。
不过我提醒你,里面的东西可能和你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林深接过钥匙,入手有些冰凉。
“多谢。
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沈雾。”
男人回答,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词语。
沈雾?
林深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和母亲一个姓,难道他也是沈家人?
可他从未听母亲提起过有这样一个亲戚。
“你是…… 沈家人?”
林深忍不住问。
沈雾看了他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融入了浓雾中,步履匆匆,像是在躲避什么。
林深握着钥匙,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他消失的方向,才转身推开院门,走到正屋门口。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 “咔哒” 一声轻响,锁开了。
他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灰尘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屋里比从外面看更显破败。
墙壁上的白灰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的砖石。
地板是木质的,踩上去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仿佛随时会塌掉。
林深没有急着西处查看,而是先走到了墙角那个旧木箱前。
他蹲下身,拂去箱子上厚厚的灰尘,露出了底下暗红色的木纹。
箱子没有锁,他轻轻一掀就打开了。
箱子里果然放着一些旧物:几个缺了角的玩具车,一本封面己经磨平的童话书,还有几件他小时候穿的小衣服。
看到这些,林深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热,童年的记忆碎片像是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继续在箱子里翻找。
除了这些杂物,箱子底下还有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东西。
林深的心猛地一跳,小心翼翼地将红布打开。
里面是一本硬壳笔记本,封面是深蓝色的,上面印着一朵小小的梅花。
这是母亲的日记!
林深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记得母亲很喜欢梅花,这本日记是她当年过生日时,父亲送她的礼物。
他颤抖着手翻开日记。
日记本的纸张己经泛黄,字迹是母亲清秀的楷书,有些地方因为年代久远,墨水己经晕开,变得模糊不清。
日记的内容大多是记录日常生活的琐事:今天阿深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真厉害;学校的孩子们又调皮了,不过很可爱;晚上做了阿深喜欢吃的鱼,他吃了满满一大碗…… 字里行间都透着温柔的气息。
林深一页一页地翻着,目光贪婪地看着母亲留下的字迹,仿佛能透过这些文字,看到母亲当年的样子。
翻到大概一半的时候,日记的内容开始有了变化。
“今天雾好大,连对面的房子都看不清了。
王婶说,雾山上的守雾人最近好像不太对劲,晚上总能听到雾山上有奇怪的声音。”
“阿深今天问我,守雾人是不是真的能和雾说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或许,有些传说还是不让孩子知道的好。”
“学校后面的那片竹林,今天发现了几株奇怪的植物,叶子是紫色的,开着小小的白花,闻起来有种奇怪的香味。
问了镇上的老人,他们都说没见过。”
“沈雾今天来学校了,他还是那么沉默寡言。
他问我,是不是还在查二十年前的事。
我告诉他,都过去了。
可他看我的眼神,让我很不安。”
看到 “沈雾” 这个名字,林深的手指顿了一下。
日记里的沈雾,和昨天那个男人是同一个人吗?
如果是,那二十年前,他就己经认识母亲了?
那时候他应该还只是个孩子吧。
他继续往下翻。
“雾越来越浓了,感觉整个镇子都被雾困住了。
今天去海边,发现海水的颜色好像变深了,而且有种说不出的腥气。”
“晚上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掉进了雾里,怎么也走不出来,周围都是奇怪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
醒来后一身冷汗,阿深睡得很熟,还好他没被我吵醒。”
日记的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有些潦草,似乎写的时候很匆忙。
“他们好像知道了…… 不能让他们找到那个东西…… 阿深还小,我不能让他受到伤害……雾要来了,这次的雾,可能不会散了…… 如果我回不来,希望阿深能忘了这里,好好活下去……”最后一页,只写了一句话,字迹因为颤抖而显得扭曲:“守雾人的秘密,藏在雾山的……”后面的字被什么东西洇湿了,完全看不清。
林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母亲的日记里提到了 “他们”,提到了 “那个东西”,还提到了守雾人的秘密藏在雾山。
这一切,都和她的失踪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他们” 是谁?
“那个东西” 又是什么?
守雾人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无数的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把日记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里,决定再仔细搜查一下屋子,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
他走到母亲当年的卧室,里面只有一张旧木床和一个掉漆的衣柜。
衣柜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件破旧的衣服挂在里面。
他又去了客厅,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积满灰尘的书架。
书架上放着一些旧书,大多是中小学的教材。
林深一本本拿下来翻看,希望能找到些夹在里面的东西。
就在他拿起一本《唐诗宋词选》的时候,一张泛黄的纸条从书页里掉了出来。
林深弯腰捡起纸条,上面是母亲的字迹,写着一个地址:雾山南路 37 号,还有一个名字:陈婆婆。
雾山南路?
林深对这个地址有点印象,好像是在镇子的边缘,靠近雾山的地方。
陈婆婆又是谁?
他把纸条也放进背包里,心里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看来,他得去拜访一下这位陈婆婆,说不定能从她那里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院门被 “砰” 地一声推开了。
林深心里一惊,立刻把背包拉链拉好,走到门口查看。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站在院子里,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正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老太太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对襟褂子,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很锐利,像是能穿透浓雾。
“你是谁?
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老太太的声音很洪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深连忙解释:“老人家您好,我是沈曼的儿子林深,我回来看看我母亲的旧居。”
“沈曼的儿子?”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警惕,“你母亲失踪都二十年了,你现在回来做什么?”
“我想查清我母亲失踪的真相。”
林深诚恳地说。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孩子,别查了。
雾隐镇的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听我一句劝,赶紧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为什么?”
林深追问,“难道我母亲的失踪,真的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变,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该问的别问。
快走吧,再不走,等雾更浓了,就走不了了。”
说完,老太太拄着拐杖,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匆匆,像是在害怕什么。
林深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雾中,眉头皱得更紧了。
老太太的反应很奇怪,她显然知道些什么,却不愿意说。
看来,雾隐镇的人,对二十年前的事,都讳莫如深。
他回到屋里,把母亲的日记和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锁好门,离开了老房子。
接下来,他要去雾山南路找那位陈婆婆。
不管有多难,他都要查下去,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心中那多年的执念。
雾气似乎又浓了些,林深走在青石板路上,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在晃动,仿佛随时会从雾中跳出什么东西来。
他握紧了背包的带子,加快了脚步。
他知道,他的调查,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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