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蓝色光束笼罩应急通讯站的瞬间,夏知渝的平板电脑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屏幕瞬间黑屏。
她下意识地按住设备,指尖传来的滚烫温度让她心头一沉 —— 强电磁辐射己经彻底摧毁了存储着观测数据的电子设备。
“数据没了?”
陆时砚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扶着夏知渝后退到广场旁的报刊亭后,目光紧盯着通讯站屋顶那道连接天地的光束。
光束中隐约有细小的光点在流动,像无数颗被牵引的星辰,而天空中的金属物体表面,那些细密的纹路正随着光束的脉动缓缓发光,仿佛某种激活的图腾。
夏知渝用力按了按平板电脑的开机键,屏幕毫无反应。
“硬盘和手机里还有备份,但卫星电话也断了信号。”
她摸出张启明给的卫星电话,屏幕上只有一片死寂的黑,“现在没法联系外界,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靠我们?”
陆时砚从内袋里掏出那几张 “月轨图” 残页,借着青蓝色的光展开。
最完整的那张残页边缘被刚才的树枝勾破了一角,而记载着崇祯年间观测细节的那张小残页,只剩下 “异光现于卯时轨迹偏南三度” 等零星字句。
他指尖划过残页上模糊的朱砂批注,眉头拧成了结,“这些残页缺了关键部分,尤其是轨道计算的核心参数和异光消失的位置,没有这些,根本没法推断它的去向。”
夏知渝凑过去细看。
残页上的 “月轨图” 用墨线勾勒出二十八星宿的位置,月球轨道被标注成一条弯曲的红线,而青蓝色光斑的位置用一个朱砂圆点标记,旁边画着几道指向地面的虚线。
但虚线的终点被撕裂的边缘截断,只剩下半道模糊的弧线。
“我的观测数据里有它的实时轨道参数。”
夏知渝突然开口,“虽然设备坏了,但关键数据我记在脑子里了 —— 它进入地月拉格朗日 L2 点后,减速到每秒 3 公里,轨道倾角 1.2 度,近地点高度约 400 公里,目标应该是赤道上空的地球同步轨道。”
陆时砚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能记住精确参数?”
“这是研究员的基本功。”
夏知渝笑了笑,指尖在空气中虚画出轨道曲线,“但光有现代参数不够,‘月轨图’上的古星图坐标和现代天文坐标系不一样,需要换算。
而且清代观测到的异光轨迹和现在的有偏差,可能是因为岁差导致的星位变化,必须结合两者才能推算出它的最终落点。”
她顿了顿,看向陆时砚手中的残页:“你的古籍残页里有古天文坐标系的转换依据,比如‘北极星距天枢三度’‘黄道与赤道交角二十三度半’,这些都是关键。
而我能提供现代轨道计算模型,我们两个联手,或许能在它到达地球同步轨道前算出它的位置。”
陆时砚沉默了片刻,目光在残页和夏知渝之间来回移动。
广场上的青蓝色光束突然闪烁了一下,通讯站的墙壁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缝,金属共鸣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仿佛某种倒计时的信号。
“好,合作。”
他伸出手,眼神坚定,“但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既能避开外面的异常辐射,又能专心推算。
我知道镇上有一家古籍修复工作室,是博物馆的合作点,里面有屏蔽设备和古天文工具书。”
夏知渝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手掌都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凉:“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陆时砚收起残页,领着夏知渝绕开广场的光束范围,钻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小巷两侧的房屋大多黑着灯,只有偶尔几家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烛光,显然镇上的供电系统也受到了电磁辐射的影响。
金属共鸣声在巷子里回荡,震得墙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
“就在前面。”
陆时砚指着小巷尽头的一扇木门,门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 “砚知堂” 三个字。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侧身让夏知渝进去。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松烟墨和浆糊的味道,与观测站的金属气息截然不同。
陆时砚反手锁上门,按下墙角的一个红色按钮,屋顶的屏蔽网瞬间通电,发出轻微的嗡鸣 —— 这是专门为保护古籍安装的电磁屏蔽系统。
“这里安全了。”
他打开应急灯,暖黄色的光芒照亮了房间。
屋内摆着一张宽大的木桌,上面铺着宣纸和笔墨,墙边的书架上摆满了线装古籍和天文工具书,从《步天歌》到《崇祯历书》,再到现代的《天体力学基础》,应有尽有。
夏知渝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古今天文坐标系换算》,眼中露出惊喜:“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全的资料。”
“我来之前提前准备的。”
陆时砚将残页铺在木桌上,用镇纸压住西角,“古籍修复不仅要懂纸张和笔墨,还要理解内容背景,尤其是天文古籍,必须熟悉古今观测体系的差异。”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比例尺和圆规,“我们先把‘月轨图’上的古星图坐标转换成现代赤经赤纬,再结合你的轨道参数建立模型。”
夏知渝点点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纸 —— 这是她离开观测站时顺手带的 —— 快速写下一串数据:“这是不明物体的轨道六要素:半长轴 42164 公里,偏心率 0.012,倾角 1.2 度,升交点赤经 180 度,近地点幅角 90 度,平近点角 30 度。
按照这个参数,它将在两小时后到达近地点。”
陆时砚盯着便签纸上的数据,眉头微蹙:“地球同步轨道的半长轴正好是 42164 公里,它要进入同步轨道?
但通常航天器会在近地点进行变轨,它的目标可能不是绕地飞行,而是…… 在近地点投放什么东西。”
他的话让夏知渝心头一紧。
她想起观测到的金属物体表面的裂缝,以及那道射向通讯站的光束 —— 难道它在利用通讯站的信号塔定位,准备在近地点投放某种设备?
“先不管它的目的,先算位置。”
夏知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月轨图’上的朱砂圆点对应的古星位是‘张宿三度’,你能换算成现代坐标吗?”
陆时砚拿起《步天歌》翻到张宿部分,手指在书页上滑动:“张宿属于南方朱雀七宿,在现代星座中对应长蛇座。
清代观测的‘张宿三度’,换算成现代赤经约 10 时 30 分,赤纬约 - 15 度。
但岁差会导致星位变化,从崇祯年间到现在,赤经增加了约 3 度,赤纬减少了约 1 度,所以实际坐标应该是赤经 10 时 33 分,赤纬 - 16 度。”
夏知渝立刻在便签纸上画出坐标系:“我观测到的不明物体当前赤经是 10 时 20 分,赤纬 - 14 度,正在向‘张宿三度’的换算坐标移动,速度每秒 3 公里,两小时后正好到达近地点,位置应该在赤经 10 时 33 分,赤纬 - 16 度,对应地面坐标是南纬 16 度,东经 150 度左右 —— 那是太平洋上空!”
陆时砚突然指着 “月轨图” 残页上的虚线:“你看这道虚线的弧度,虽然不完整,但曲率和太平洋上的马里亚纳海沟地形吻合!
崇祯年间的天文官可能观测到异光坠入了马里亚纳海沟!”
这个发现让两人同时愣住。
如果清代的异光和现在的不明物体都指向马里亚纳海沟,那这片深海底下难道隐藏着什么秘密?
“等等,这里有问题。”
夏知渝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现代轨道计算显示它的近地点在太平洋上空,但‘月轨图’的虚线指向海沟底部,这说明它可能会在近地点改变轨迹,垂首坠入海沟。
但以它现在的速度和质量,坠入海沟会引发海啸和地震,后果不堪设想!”
陆时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拿起另一张残页,上面有一行模糊的墨字:“异光坠海,巨浪滔天,七日乃平。”
这与夏知渝的推测不谋而合 —— 崇祯年间的异光坠入大海后,确实引发了巨大的灾难。
“我们必须阻止它。”
陆时砚的声音有些发颤,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但我们现在联系不上任何人,怎么阻止?”
夏知渝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书架上的一本《古代天文仪器考》上。
书中夹着一张书签,上面画着一个奇怪的仪器草图 —— 那是清代天文官使用的 “浑天仪” 改良版,能通过星位变化预测天体轨迹,甚至能发出特定频率的声波。
“或许,我们可以用声音干扰它。”
夏知渝突然想到了什么,“观测站听到的金属共鸣声是次声波,而‘月轨图’残页上记载‘以铜钟之音扰其势’—— 清代天文官可能用铜钟的声波干扰过异光的轨迹。
如果我们能模拟出相同频率的声波,或许能改变它的轨道。”
陆时砚眼睛一亮:“工作室里有一架古铜钟,是博物馆借的,用来研究古代声学与天文的关系。
还有一台声波发生器,可以模拟不同频率的声音。
但我们需要知道准确的干扰频率,否则不仅没用,还可能激怒它。”
“观测数据里有它的次声波频率 ——18 赫兹。”
夏知渝立刻回答,“这是次声波的危险频率,能引发人体共振,但如果我们用相同频率的声波反向干扰,就能抵消它的共振效应,迫使它改变轨迹。”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
陆时砚从里屋搬出一架半人高的古铜钟,钟身上刻着二十八星宿的图案,与 “月轨图” 上的星图一致。
夏知渝则打开声波发生器,输入 18 赫兹的频率参数,将扬声器对准窗外的天空。
“准备好了吗?”
陆时砚握住钟锤,看向夏知渝。
夏知渝点点头,按下声波发生器的启动键:“开始!”
钟锤撞击铜钟的瞬间,浑厚的钟声与声波发生器的低频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无形的声波屏障,向天空中的金属物体扩散而去。
青蓝色的光束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天空中的金属物体表面的纹路闪烁不定,似乎受到了干扰。
“有效!”
夏知渝兴奋地喊道,“再加大功率!”
陆时砚再次敲响铜钟,声波发生器的指示灯跳到了最大功率。
然而,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男人的呵斥声:“开门!
我们是特殊事务处理局的,奉命调查异常现象!”
两人同时一愣。
特殊事务处理局 —— 就是夏知渝之前猜测的秘密机构,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能让他们进来。”
夏知渝立刻关掉声波发生器,“如果他们打断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干扰它的轨迹了。”
陆时砚点点头,走到门边,压低声音说:“我这里是古籍修复工作室,里面全是珍贵文物,不能随便开门,以免损坏文物。”
“少废话!
再不开门我们就强行破门了!”
门外的人不耐烦地喊道,传来了掏钥匙的声音。
夏知渝急中生智,指着屋顶的屏蔽网:“关闭屏蔽网,电磁辐射会干扰他们的设备,让他们暂时进不来。”
陆时砚立刻按下关闭按钮,屏蔽网的嗡鸣声消失。
屋外传来一阵设备故障的警报声和骂声,显然他们的设备受到了电磁辐射的影响。
“趁现在,继续干扰!”
夏知渝再次启动声波发生器。
陆时砚举起钟锤,正要敲响铜钟,却发现 “月轨图” 残页上的朱砂圆点突然开始发烫,原本模糊的批注竟然变得清晰起来,露出了一行之前被墨迹覆盖的文字:“异光非灾,乃信使也,携天语于海沟。”
“信使?
天语?”
两人同时愣住。
难道这个不明物体不是来破坏的,而是来传递某种信息的?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金属物体突然停止了移动,青蓝色的光束收回到体内,表面的裂缝缓缓打开,露出一个圆形的舱门。
舱门内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外星生物,而是射出一道绿色的激光,在对面的墙壁上投射出一幅星图 —— 那是一张包含着无数星系的宇宙星图,其中一个星系被红色圆圈标注,旁边还有一串由点和线组成的符号。
“这是…… 星系坐标?”
夏知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它在给我们传递某个星系的位置!”
陆时砚盯着星图上的符号,突然开口:“这些符号和‘月轨图’残页上的朱砂符号一致!
清代的天文官早就收到过这样的信息,只是没能破译!”
屋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急促。
夏知渝和陆时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
“我们必须破译这些符号,搞清楚它的目的。”
夏知渝说,“我负责分析星图坐标,你负责解读符号,我们分工合作,尽快破译!”
陆时砚点点头,将 “月轨图” 残页铺在星图投射的位置,开始比对符号。
夏知渝则拿出纸笔,快速计算星图上的星系坐标。
屋内的钟声、声波发生器的嗡鸣声、屋外的敲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紧张而诡异的交响曲。
他们都知道,时间不多了。
无论是屋外的特殊事务处理局,还是天空中的不明物体,都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
而这张残缺的 “月轨图” 和神秘的星图符号,或许就是解开宇宙奥秘的钥匙,也是人类与未知文明沟通的唯一机会。
夏知渝的笔尖在纸上飞速滑动,陆时砚的手指在残页上轻轻抚摸。
他们来自不同的领域,一个研究现代天文,一个修复古代古籍,却因为一场意外的碰撞,被迫联手面对这场来自宇宙的挑战。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场合作,不仅关乎地球的命运,更关乎人类文明的未来。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