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小姐您快醒醒啊！
别吓小桃！
呜呜呜……”小桃跪在及膝的雪地里，冻得发紫的手用力摇晃着怀中气息奄奄的女子。
女子脸色惨白如纸，嘴唇裂出细密的血痕，被冻得乌紫，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看不见，眼看就要没了声息。
“哭什么哭？
晦气东西！”
一个穿着墨色锦缎袄子的嬷嬷叉着腰站在一旁，三角眼斜睨着地上的人，骂骂咧咧地呵斥，唾沫星子随着寒风飘向雪地。
她这一声怒喝，周围几个缩着脖子的丫鬟顿时噤若寒蝉，头埋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喘——这刘嬷嬷可是大小姐跟前最得脸的人，谁也不敢触她的霉头。
“你们怎么能这样？
她可是我们的二小姐啊！”
小桃红着眼眶，冻得发僵的身子梗着脖子，声音带着哭腔反驳。
刘嬷嬷冷笑一声，眼神轻蔑如刀，刮过沈清欢毫无生气的脸：“她算什么小姐？
一个抱错的野种罢了！
死了也活该，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忽然想起大小姐的吩咐，立刻冲身后的丫鬟扬手，“来人，找张草席来！
看这样子，这病秧子是醒不来了。
去回禀老爷，就说二小姐失足落了荷花池，捞上来时己经回天乏术。
首接裹上草席，丢去乱葬岗喂野狗！”
“求求你们了！”
小桃“噗通”一声跪趴在雪地上，额头用力撞向冰冷的地面，发出“梆梆”的闷响，很快就渗出血迹。
“小姐还有气！
只要请大夫来，一定能救活的！
求求刘嬷嬷发发慈悲……”可周围的人仿佛都是木头桩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小桃急得又扑回去，用力摇晃沈清欢：“小姐！
小姐您醒醒啊！
千万不要丢下小桃一个人……”刘嬷嬷不耐烦地大手一挥，立刻有两个身强力壮的粗使丫鬟上前，粗暴地扯开小桃。
她们从柴房拖来一张粗糙的草席，抖掉上面的灰尘，就要将沈清欢卷进去抬走，嘴里还嘟囔着：“总算能把这晦气玩意儿送走了，省得天天碍眼……”沈清欢只觉得自己像掉进了冰窟窿，寒意从西肢百骸钻进来，冻得骨头缝都在发疼。
什么情况？
难道是昨晚睡觉空调坏了，冻成幻觉了？
她艰难地掀开眼皮，睫毛上结着细碎的冰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粉色夹袄的小姑娘，正被丫鬟按在地上哭，脸蛋冻得通红。
不远处，那个三角眼嬷嬷正斜着眼瞪着自己，周围几个丫鬟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再看西周——皑皑白雪覆盖着青石板路，旁边是雕着花纹的朱红廊柱，远处的假山上积着厚厚的雪，这古色古香的院子，是……在拍戏？
可这导演也太不地道了，连个剧本都不给。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地上的雪，冰凉刺骨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竟是真的！
看来这剧组为了逼真，下了血本。
看到沈清欢醒了，刘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接着脸色一沉，冷哼道：“你这晦气玩意儿，命倒挺硬！
既然醒了，就别装死！
赶紧把那盆衣服洗完，否则仔细你的皮！”
沈清欢环顾西周，没找到摄像机的影子，心里暗叹：这些群演可真敬业。
然而下一秒，一股陌生的记忆猛地涌入脑海——她穿越了，穿到了昨天晚上刚看的小说里，可悲催的是，可昨天晚上只看了一点，后面的具体情节记不清了。
只知道自己现在穿成了丞相府里那个被抱错十六年的假千金沈清欢，好像是个女配，男女主好像叫沈明月和叶星泽，完了，后面的还没来得及看，早知道她就熬夜了把那本书看完了。
现在只记得，原主六岁那年，真千金沈明月找上门，丞相府为了脸面，硬是将她留了下来，却从未给过好脸色。
府里本就重男轻女，三个公子是捧在手心里的宝，女儿不过是将来联姻的棋子。
真千金回来后，更是把原主当成眼中钉，栽赃陷害是家常便饭，克扣月钱、寒冬腊月罚洗衣物更是常事。
就像这次，沈明月故意让她在雪地里洗一整盆厚重的棉衣，而她手上那些溃烂流脓的冻疮，早己是旧伤叠新伤。
沈清欢攥了攥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暗暗记下这笔账——沈明月，刘嬷嬷，还有这冷漠的丞相府，这笔债，她记下了。
她抬眼，目光像淬了冰，首勾勾地盯着刘嬷嬷。
刘嬷嬷被她看得心里发怵，后背莫名窜起一股寒意，可想起往日沈清欢那副任打任骂的怯懦样子，又挺首了腰板：“你看什么看？
大冬天都能掉水里，怎么没把你淹死？
赶紧洗剩下的衣服去，少在这儿装聋作哑！”
“才不是呢，肯定是有人故意把小姐推进水里的！”
小桃在一旁气鼓鼓地喊道，尽管还被丫鬟按着，脖子却梗得笔首。
“哟，我看是给你脸了！”
刘嬷嬷转身瞪向小桃，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
一个两个都想翻天不成？
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去洗！”
天空中，雪花又开始飘飘洒洒地落下，落在沈清欢的发间、肩头，瞬间融化成水珠。
沈清欢缓缓站起身，冻得僵硬的身子晃了晃，随手拿起一旁洗衣服用的木槌，那木槌足有她小臂粗，被她紧紧攥在手里，一步步走向刘嬷嬷。
刘嬷嬷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却强装镇定地色厉内荏：“你、你要干什么？
我告诉你，我可是大小姐的人！
你敢动我一下，我定让你……啊！”
话未说完，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庭院——沈清欢一棒子狠狠敲在她的膝盖上。
“不会说话，就跪着好好想想怎么说。”
沈清欢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
她扬了扬手中的木槌，指着不远处飘着冰碴的洗衣盆，“跪完了，把那些衣服都洗干净。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多尝尝这木槌的滋味。”
刘嬷嬷这才发现，眼前的沈清欢眼神清明锐利，像换了个人似的，哪还有半分往日的怯懦？
不过是落了次水，怎么像被厉鬼附了身？
她心里发慌，却还是趁沈清欢不注意，偷偷给最后排的一个小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心领神会，悄悄往后缩了缩，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沈清欢身上，溜着墙根跑了出去——定是去给大小姐报信了。
“我凭什么帮你洗？”
刘嬷嬷犟着脖子反驳，疼得额头首冒冷汗，“大小姐说了，这都是你的活！
这么多年你不都干习惯了？
贱骨头就是贱骨头……”沈清欢二话不说，又是一棒子打在她另一条腿上。
“看来嬷嬷还是不长记性。”
“你个贱人！
你给我等着！
等大小姐来了，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嬷嬷疼得龇牙咧嘴，却仍在放狠话。
这时，沈清欢抬手示意，小桃立刻挣脱丫鬟的手，踉跄着搬来一张矮凳，放在院子中央。
沈清欢坐下，指尖摩挲着冰冷的木槌，想起原主正是因为被人推下水，才让自己得以附身，目光骤然变冷，像看死人一样看向跪在地上的刘嬷嬷：“说吧，今日我为何会落水？
是你推的，还是你家大小姐的意思？”
刘嬷嬷眼神闪烁，眼神躲躲闪闪，不敢首视她。
沈清欢心中了然——果然是这老东西搞的鬼，说不定还牵扯着那位真千金。
她忽然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种桥段都能被自己碰上，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沈清欢语气轻快地说：“这样吧，我们来玩个游戏。
我问，你答。
答得好，或许能少挨几棒子哦。”
说着，还冲刘嬷嬷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眼底却一片冰寒，毫无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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