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
见状,年轻男人心头一紧,下意识弯腰想去扶,急声道:“爷爷!
您这是做什么?”
老爷子却抬手拦住他,激动地抬手抹了把压根不存在的眼泪,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季舒瑶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指尖轻晃着手中的茶杯,杯沿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这位置,我坐不得?
你的茶,我喝不得?”
她明明就那样慵懒地坐着,姿态随意,可周身却莫名萦绕着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场,仿佛天生就该被人仰望。
傅辰生见状慌忙摆手,语气恭敬得近乎惶恐:“不是!
这世上,只有师傅您能坐这里,也只有您配喝我的茶!”
季舒瑶轻哼一声,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这还差不多。
不过傅辰生,你是不是年纪越大越糊涂了?”
傅辰生闻言一愣,脸上露出不解之色:“徒儿不知师傅何意。”
“你那小孙女,看着倒跟你们一家人不太像?”
季舒瑶淡淡提点,眼神似不经意扫过远处,却精准地戳中要害。
傅辰生心头猛地一顿,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深意,当即对旁边的年轻男人道:“南浔,快去查一下你堂妹和你小叔的DNA。”
傅南浔虽满心疑惑,却不敢多问,应声便去照做。
季舒瑶这才满意点头,起身背起双手:“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说罢,径首往外走去。
傅辰生撑着老骨头准备起身,原本都做好了起身艰难的准备,却没想到今儿个竟轻飘飘地就站了起来,浑身骨头都像是松快了不少。
他望着季舒瑶往外去的背影,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赶忙快步跟上去。
月光如水,静静淌在庭院里,水中倒映着一轮皎洁明月,微风拂过,带起阵阵花香。
傅辰生快步搬来一把雕花木椅放在季舒瑶身后,躬身道:“师傅请坐。”
季舒瑶顺势坐下,随意翘起一条腿,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折扇,正慢悠悠地轻轻扇动着,扇面上墨竹栩栩如生。
傅辰生望着她这副模样,恍惚间想起了年轻时伺候在她身边的日子……那时他不过二十出头,青涩莽撞,眼里谁都不服,唯独对季舒瑶心服口服,才甘愿守在她身边听候差遣。
几十年前是这样,如今依旧是这样。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不过去了须臾几天,你们倒己是两鬓斑白。”
季舒瑶望着天边月色,语气里带着几分唏嘘。
傅辰生顺势蹲在她身侧,像当年那般乖乖低着头,等着她的吩咐,眼眶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季舒瑶轻轻一笑,像是从前那般,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带着几分感慨:“阿生,你老了。”
听到这个许久未闻的称呼,傅辰生再也忍不住,感动的眼泪瞬间溢出来,哽咽道:“师傅……”可这份感动还没持续片刻,季舒瑶的手就顺着他的头发滑下,猛地揪住他的耳朵,语气陡然转厉:“说!
我当年创立的天下第一宗门,怎么就没了?”
傅辰生痛得龇牙咧嘴,连忙道:“师傅您先松手,听我说!”
季舒瑶松开手,冷哼一声:“说。”
傅辰生委屈巴巴地揉着发红的耳朵,声音带着哭腔:“师傅,当年您走后,大师兄就叛变了。
他杀了门下那些刚入门的弟子,最后只剩下我们几个师兄弟,他自己却转头加入了七星宗……那你们就没想过重新把宗门建起来?”
季舒瑶眉峰一挑,语气里满是失望。
“不是没想过啊!”
傅辰生急得辩解,“可那件事之后,二师兄和其他师弟都受了重创,再也不敢提重建的事,他们怕历史重演。
更何况……没有师傅您坐镇,我们几个实在撑不起宗门的强盛……所以……”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再也没了底气。
季舒瑶猛地站起身,折扇“唰”地合上,语气冷冽:“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徒弟,我嫌丢人!”
“师傅!”
傅辰生慌忙抬头,眼里满是哀求。
季舒瑶却长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罢了罢了,先给我准备一间房,要最好的。
你师傅我可受不了一点委屈。”
“哎!
好!
我这就去!”
傅辰生连忙应声,仿佛得了特赦,转身就快步往内院走去,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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