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北城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水晶灯折射出亿万璀璨的光,空气里浮动着香槟、香水与金钱混合的,一种习以为常的奢靡气味。
林晚晚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不是因为身上这件勒得她喘不过气的当季高定礼服,也不是因为脚下那双看似优雅实则如同刑具的细高跟鞋,更不是因为周遭那些看似含笑,实则打量、评估、甚至带着隐隐轻蔑的目光。
是因为那个人。
傅砚辞。
这个名字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意识里,带着灼人的痛感和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他就在不远处,被人群簇拥着。
一身熨帖的墨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料峭,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个缺乏温度的弧度。
他并未刻意做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微微颔首听着旁人说话,周身那股子掌控一切的冷冽气场便无声地弥漫开来,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全场或明或暗的视线。
傅氏集团的掌舵人,北城真正的无冕之王。
年轻,英俊,富可敌国,且……冷酷无情。
更是她林家,不共戴天的仇敌。
林晚晚指尖冰凉,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香槟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沾湿了她的指尖,带来一丝短暂的凉意。
她不能待在这里,一刻也不能。
父亲苍老而疲惫的面容,母亲强忍泪水的双眼,还有公司里那些焦头烂额的报表,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旋转。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被众星拱月般的男人。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试图将自己隐没在人群的阴影里,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向侧门的方向。
裙摆拂过光洁的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她听来却如同擂鼓。
快了,就差几步……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到冰凉的门把手时,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猛地攥住了她裸露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她几乎以为自己的骨头会发出脆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周遭所有的寒暄、笑语、杯盏碰撞声,都潮水般褪去。
林晚晚浑身一僵,血液似乎都冻住了。
她僵硬地、一点点地回过头。
傅砚辞不知何时己脱离了人群,就站在她身后,咫尺之遥。
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投下一片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他微微垂着眼,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瞳孔,正牢牢锁着她,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却比任何怒火都更令人胆寒。
他指腹的温度灼烫着她的皮肤,那触感鲜明得可怕。
“林小姐。”
他的声音不高,低沉醇厚,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嘈杂,敲打在每个人的耳膜上,“晚宴还没结束,这是要去哪儿?”
一瞬间,以他们为中心,方圆十几米内诡异地安静下来。
无数道目光,惊愕、探究、难以置信,齐刷刷地聚焦在他们身上,聚焦在他紧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上。
林晚晚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在她的背上。
她试图抽回手,却撼动不了分毫。
“傅总,请放手。”
她强迫自己镇定,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去哪里,似乎不需要向您报备。”
傅砚辞嘴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那弧度冷得没有一丝笑意。
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俯身凑近了一些,灼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带着致命磁性的嗓音,一字一句地:“偷了我的心,还想跑?”
“……”林晚晚猛地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荒谬的笑话。
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疯狂擂动,撞得胸口生疼。
全场死寂。
随即,压抑不住的吸气声和窃窃私语如同水入油锅,轰然炸开。
谁不知道林家与傅家是世仇?
谁不知道傅砚辞最近正以雷霆手段打压林氏,逼得林家几乎走投无路?
他此刻,对着仇人的女儿,说这种……这种话?
疯了!
一定是疯了!
林晚晚脸颊滚烫,一半是羞愤,一半是某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慌乱。
“你胡说八道什么!
傅砚辞,你放开我!”
他置若罔闻,攥着她的手腕,力道不容置疑,几乎是半强制地,将她从侧门拖离了宴会厅。
留下一厅瞠目结舌的宾客,以及无数亟待发酵的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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