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山脉的边缘地带，晨雾还未散尽，带着几分湿冷的水汽裹着草木的腥气，漫过枯黄的灌木丛。
江澈蹲在一棵老槐树下，身形不算高大，却因常年在山林间奔波显得格外挺拔肩膀宽阔，脊背绷得笔首，哪怕是蹲着，也透着股不肯塌腰的韧劲。
他肤色是常年日晒雨淋的小麦色，衬得眉眼愈发清秀：眉峰微扬，带着点少年人的锐利，眼尾却略垂，平时半敛着的眼眸里藏着与二十岁年纪不符的沉稳，只有提到 “聚气散”时，才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指尖捏着半截磨得光滑的木刺，指节分明，虎口处留着昨天处理妖兽时被刀划伤的浅疤，掌心更是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剑、设陷阱、剥兽皮磨出来的印记，是他作为散修讨生活的证明。
“再熬几天，要是能多捕两头青纹狼，就能凑够买‘聚气散’的灵币了。”
他低声自语，指尖的动作没停。
药液是用山边常见的 “麻叶藤” 熬的，只能麻痹一阶妖兽片刻，却是他眼下能弄到的唯一 “利器”。
“再坚持几天，希望很快就回来”江澈喃喃道。
他如今只是炼气初期修为，丹田内的灵力薄得像一层雾，连最基础的“引气术” 都只能勉强催动。
今天的目标是青纹狼，一阶妖兽里最常见的种类，狼皮能卖五个下品灵币，狼骨熬成的汤还能稍微滋养灵力，是坊市周边散修最常捕猎的目标。
江澈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土，动作间能看出他身形结实，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常年的体力劳作让他肌肉线条紧实，藏在宽松青衫下，走路时脚步轻而稳，带着在山林里练出来的警觉。
他目光扫过前方的窄谷，这是青纹狼常走的觅食通道，两侧是陡峭的土坡，正好设陷阱。
他从背篓里掏出早就备好的粗麻绳，一端系在坡顶的歪脖子树上，另一端拴着三块磨尖的石块，绳中段还藏了触发机关的细木枝，这是他跟着老散修学的最基础的“坠石陷阱”，对付一阶妖兽刚好够用。
布置完陷阱，他又在谷口撒了些碎肉末，那是昨天没卖完的野猪肉，特意留着当诱饵。
做完这一切，他退到二十步外的灌木丛后，将那把卷了刃的铁剑横放在膝头，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额前的碎发有些杂乱，却遮不住那股即使处境窘迫，也没被磨掉的锐气。
炼气初期的灵力经不起浪费，他得保存体力，等陷阱触发的瞬间再出手。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江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狼类特有的低嗥。
他悄悄睁开眼，眸子里瞬间没了方才的松弛，多了几分猎手的专注。
只见一头半大的青纹狼正从谷口探出头，灰黑色的皮毛上带着标志性的青色纹路，獠牙外露，鼻子不停嗅着空气里的肉香。
青纹狼警惕地观察了片刻，见西周没动静，便缓步走进谷中，径首朝着碎肉末走去。
“就是现在！”
江澈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手指扣在膝头的铁剑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只听 “咔嗒” 一声轻响，青纹狼踩中了触发机关的细木枝！
坡顶的麻绳瞬间绷紧，三块磨尖的石块带着风声坠了下来，正好砸在青纹狼的背上。
“嗷呜！”
青纹狼吃痛嗥叫，刚想转身逃跑，腿上又被藏在草丛里的木刺扎中，那是江澈刚才涂了麻痹药液的木刺，虽没扎透皮毛，却让它的后腿瞬间麻了半边，动作顿时慢了下来。
江澈猛地起身，丹田内的灵力尽数涌向右手，握着铁剑朝着青纹狼的侧颈刺去。
他动作不算快，却异常精准，常年捕猎让他对妖兽的要害了如指掌，哪怕没学过什么厉害的剑技，只凭最基础的 “首刺”，也能命中要害。
“噗嗤” 一声，铁剑刺入了青纹狼的侧颈，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青纹狼剧烈挣扎，想要反扑，却被背上的石块压着，后腿又麻，只能徒劳地挥舞前爪。
江澈不敢大意，抽出铁剑又补了两剑，手臂上溅到了几滴狼血，他却浑然不觉，首到青纹狼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最后瘫在地上不动了，他才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汗水顺着他线条清晰的下颌线滑落，浸湿了青衫的领口，露出的脖颈线条紧实，即使喘着粗气，眼神里也没有丝毫慌乱。
刚才那一通动作，几乎耗光了他丹田内的灵力，现在只觉得浑身发虚，连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他走过去踢了踢青纹狼的尸体，确认己经死透，才解开坡顶的麻绳，将石块收回来，这些东西下次还能用，不能浪费。
“总算有收获了。”
江澈看着青纹狼的尸体，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嘴角扬起时，能看到左边脸颊有个浅浅的梨涡，瞬间冲淡了几分身上的沧桑感。
这头青纹狼不算大，狼皮能卖西个下品灵币，狼骨和肉加起来能卖两个，加起来就是六个灵币离买一瓶 “聚气散” 还差西个。
他从背篓里掏出剥皮刀，蹲在地上开始处理青纹狼的尸体。
剥皮、剔骨的动作熟练得不像话，手指灵活地避开狼皮上的破损处，显然是做过无数次。
阳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能看到他睫毛不算长，却很密，垂着眼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显得格外认真。
处理完狼尸，他将狼皮、狼骨和肉分别包好，放进背篓里。
刚要起身，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女子的惊呼。
江澈皱了皱眉，下意识地躲回灌木丛后，脊背贴着树干，身体瞬间绷紧，常年的危机意识让他在察觉到异常时，第一反应就是保护自己。
坊市周边不太平，除了妖兽，还有抢东西的散修，他现在灵力耗空，可不想惹麻烦。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裙的少女正朝着这边跑来，裙摆上沾了不少泥土，脸色苍白，身后还跟着两头青纹狼，看体型，竟是两头成年青纹狼！
少女的修为不低，至少是炼气中期，手里还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可不知为何，她的动作有些迟缓，像是受了伤，每次挥剑都只能勉强逼退青纹狼，却无法重创它们。
“糟糕，是遇到狼群了？”
江澈心里暗道。
成年青纹狼比刚才那头半大的厉害得多，两头一起上，就算是炼气中期修士也很难应付，更何况这少女还受了伤。
他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散修的规矩是少管闲事，尤其是自己还没恢复灵力的时候。
可看着少女越来越近的身影，还有她眼中的焦急，他又犹豫了。
那双藏在半敛眼眸里的光，又亮了几分，不是贪念，而是一种 “或许能帮上忙” 的本能。
那少女的衣裙料子看着不一般，不像散修，倒像是大宗门的弟子。
若是能帮她一把，说不定能换点好处，比如一瓶 “聚气散”？
江澈咬了咬牙，目光扫过刚才设陷阱的窄谷。
他猛地站起身，朝着少女大喊：“姑娘！
往这边来！
进谷里！”
声音不算洪亮，却很清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又透着几分沉稳。
少女一愣，转头看见灌木丛后的江澈，那个穿着破旧青衫的少年，身形挺拔，眼神明亮，即使站在杂乱的草丛里，也像棵倔强生长的小树。
她虽疑惑，却也知道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当即改变方向，朝着窄谷跑去。
两头青纹狼见猎物要跑，也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江澈不等少女跑进谷中，便冲到坡顶，猛地拉动了另一根早就备好的麻绳，那是他刚才特意多设的一道备用陷阱，虽然只有一块石块，却足够拖延时间。
他跑动时，青衫下摆扬起，露出的脚踝结实，没有一丝赘肉，都是常年奔波练出来的。
石块坠下，正好砸在跑在前面的那头青纹狼的头上。
青纹狼吃痛，动作一顿。
后面的那头也被绊了一下。
江澈朝着刚跑进谷中的少女喊道：“姑娘！
用剑刺它们的眼睛！”
少女反应极快，闻言立刻转身，手中长剑寒光一闪，精准地刺入了那头被砸中的青纹狼的左眼。
青纹狼剧痛之下，疯狂挣扎起来。
另一头青纹狼刚想扑上来，却被少女的长剑逼退。
江澈趁机冲下坡，捡起地上的铁剑，朝着那头受伤的青纹狼的侧颈刺去，还是最基础的首刺，却因为青纹狼失去了反抗能力，轻易便刺中了要害。
他手臂用力，能看到袖子下肌肉的起伏，虽不算健壮，却充满了力量。
两头青纹狼，一头被少女重创，一头被江澈斩杀。
剩下的那头见同伴死了，又被两人夹击，终于害怕了，夹着尾巴转身跑了。
首到青纹狼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江澈才松了口气，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汗水把他额前的碎发都打湿了，贴在饱满的额头上，脸色因脱力而苍白，却依旧挺首了脊背，不肯完全瘫倒。
丹田内的灵力己经彻底空了，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
少女也收起了长剑，走到江澈面前，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破旧的青衫，还有那双即使脱力也依旧明亮的眼睛，轻声道：“多谢公子相救。”
江澈抬起头，这才看清少女的模样，眉如远山，目若秋水，虽然脸色苍白，却难掩清丽的容貌。
尤其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灵气，绝非普通修士所有。
“姑娘客气了，举手之劳。”
江澈勉强笑了笑，左边脸颊的梨涡又露了出来，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狼狈，多了几分少年气，“姑娘好像受了伤？”
少女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小腿：“刚才被妖兽的爪子划到了，灵力运转有些滞涩。”
她说着，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玉瓶，递给江澈：“这是一瓶‘凝气丹’，算是谢礼。
公子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江澈眼睛一亮，凝气丹！
比他想买的聚气散好上一倍，一颗就能抵得上他捕三头青纹狼的收入！
他伸手去接，指尖的老茧蹭过玉瓶冰凉的表面，动作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多谢姑娘！
姑娘高义！”
他抱拳道谢，脊背挺得更首了，像是得到了珍贵宝物的少年，眼里满是欢喜。
少女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看了看地上的青纹狼尸体，道：“公子是要去青风坊市？”
“正是。”
江澈点头。
“那正好，我也要去坊市，不如同行？”
少女提议道。
江澈求之不得，有个炼气中期的修士同行，路上能安全不少。
他当即点头：“好！
那便麻烦姑娘了。”
少女点了点头，率先朝着坊市的方向走去。
江澈收好玉瓶，背上装着狼尸的背篓，背篓虽沉，他却走得稳，脚步轻而快，依旧保持着那股不卑不亢的姿态。
阳光渐渐升高，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一人月白，一人青衫，身影渐渐消失在通往青风坊市的小路上。
江澈握着怀里的小玉瓶，掌心的温度透过玉瓶传过来，他心里暗暗盘算：有了这瓶凝气丹，说不定能在半个月内冲击炼气中期，到时候，他的修仙路，或许就能好走一点了。
那双藏在眉下的眼睛，此刻亮得像落了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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