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销被卡5100元

我辛苦跑项目，垫付6100。报销被卡，最后只到手600。面对5500元的损失，

我没有骂娘，反而笑出了声。领导嘲讽我:“你看，不闹事多好，年轻人要懂得吃亏。

”我点头称是，目光沉静。两天后，公司一个价值千万的项目需要紧急出差。

任务工单发到我这里，我直接点了个“不接收”。工单被发到群里，无人回应。

没人傻到再拿5500块钱去赌公司的良心。财务主管急了，

给我打电话:“上次的5500块，我马上给你补齐，你把这次任务接了。”1发票和单据，

整整齐齐地码在桌角。六千一百块，每一笔都有据可查，是我半个月跑下来的血汗钱。

财务主管王姐的指甲涂得鲜红，她捏起那叠纸，像拈起什么脏东西。她眼皮都懒得抬，

从抽屉里数出六张红色的钞票，推了过来。“六百，拿走。”空气瞬间凝固。

我办公室的同事，假装敲键盘的声音都停了。我盯着那六百块，

又看了看王姐那张写满“理所当然”的脸。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但我没动，也没说话。王姐终于舍得抬起她那尊贵的眼皮，瞥了我一眼，嘴角挂着一丝嘲弄。

“怎么？嫌少？”她敲了敲桌子，指着那叠发票里的一张住宿发票：“这张，超标了。

公司规定普通员工出差，一晚不能超过三百。你这三百二，违规。

”又指着一堆打车票：“还有这些，没有随附出差事由说明，不合规矩。”她慢悠悠地，

一条一条地挑着刺，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人。每一条听起来都那么“合乎规定”，

但我和她都心知肚明，这些所谓的“规矩”，以前从来没人提过。就是纯粹的刁难。

整个部门都知道，上个月我抢在她侄子前面，拿下了部门的月度销售冠军。这梁子，

算是结下了。我看着她，然后，我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苦笑，就是很平静地，

嘴角微微上扬。我伸出手，把那六百块钱仔仔细细地对折，再对折，放进了上衣口袋，

动作平稳，没有一丝颤抖。“谢谢王姐，我学习了。”我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到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王姐大概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她准备好的一肚子训斥都堵在了喉咙里，愣了一下，随即那丝嘲弄变成了赤裸裸的鄙夷。

“算你识相。”她挥挥手，像赶苍蝇，“去吧，以后多学着点。”我点点头，转身，

走出了财务室。身后，传来她和另一个财务的低语。“呵，还以为多大本事，

不还是个软柿子。”“就是，捏一下就瘪了。”我脚步没停，径直回了我的工位。

旁边的同事张伟凑过来，压低声音：“哲哥，这……这就完了？五千五百块啊！

你老婆下个月就要生了，这钱……”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说下去。我打开电脑，

屏幕亮起，映出我一张毫无波澜的脸。是的，五千五百块。

对于即将迎来第一个孩子的我来说，这不是一笔小钱。

奶粉、尿不湿、月嫂……哪一样不是吞金兽。可我没有去争吵，没有去砸门，

甚至没有去跟直属领导李总监抱怨。因为我知道，没用。在这个人情大于制度的公司里，

跟王姐这种皇亲国戚讲道理，就是自取其辱。我只是默默地打开了一个文档，新建一行，

写下了今天的日期，然后在后面写上：-5500。2下午，

部门总监李海把我叫进了办公室。李海，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金丝眼镜后面是一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但他笑意不及眼底。他亲自给我泡了杯茶，

热气腾腾的。“江哲啊，”他把茶杯推到我面前，语气温和，“财务上的事，我听说了。

”我端起茶杯，没喝，只是暖着手。“嗯。”“王主管这个人呢，是有点……嗯，原则性强。

”李海斟酌着用词，“但她也是按规章办事，咱们做下属的，要理解。”我看着他，没说话。

他见我不接茬，便继续他的表演：“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五千多块，不是小数目。但是，

年轻人，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你想想，

你为了这五千块去跟她闹，闹赢了，你能得到什么？得罪了她，以后给你小鞋穿，

你防不胜防。闹输了，钱拿不回来，还得罪人，图什么？”“吃亏是福，懂吗？有时候，

退一步，不是懦弱，是智慧。你这次吃了这个亏，王主管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

以后有机会，公司肯定会从别的地方补偿你的。”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情真意切，

仿佛真的是在为我着想。如果是半年前的我，可能真的就信了。但现在，我只觉得好笑。

“补偿？”我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用什么补偿？画一个更大的饼吗？我抬起头，

迎上他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憨厚的笑容：“李总监，您说得对。

是我格局小了。王姐也是为了公司好，我理解。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保证不会再提，

也不会有任何情绪。”李海显然对我的“懂事”非常满意。他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

“这就对了嘛！江哲，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干，我看好你。

年底的优秀员工，我给你留着名额。”我点头，再点头，像个被成功洗脑的愣头青。

“谢谢李总，那我先出去工作了。”“去吧去吧。”我转身走出办公室，身后的门一关上，

我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我回到工位，张伟又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怎么样”。

我没说话，只是打开了公司的内部通讯软件，点开了一个只有几个核心同事的小群。

群名叫“韭菜自留地”。我没有抱怨，没有辱骂，只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陈述了一遍。

“今天报销6100，实到600。理由：住宿超标20元，打车票无事由说明。

李总监已与我谈话，让我顾全大局，吃亏是福。”没有一张截图，没有一句煽动性的话。

但群里瞬间炸了。“卧槽？！这也太黑了吧！”“住宿超标20块，就扣了五千五？

这算法牛逼啊！”“我上个月也被卡了八百，说是发票抬头不对，我特么开了十几年发票，

第一次听说我写的公司名是错的！”“李总监那套‘吃亏是福’的理论，上个月刚跟我说过。

”看着群里的消息，我敲下了最后一行字。“各位，引以为戒。以后出差，务必自带干粮，

自费打车。别给公司添麻烦。”发完这句，我关掉了聊天窗口。我知道，种子已经埋下了。

不需要我再去浇水施肥，它会在每个人的心里，自己生根发芽。成年人的崩溃，不是哭闹，

而是突然的安静和微笑。3接下来的两天，公司里风平浪静。我像往常一样上班，处理邮件，

写方案。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那五千五百块的损失，真的就这么翻篇了。

王姐在走廊里碰到我，下巴抬得更高了，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带着胜利者的优越感。

李总监也偶尔会路过我的工位，赞许地看我一眼，似乎在表扬我的“识大体”。他们都以为，

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他们以为我，江哲，就是那种可以随便拿捏，

受了委屈只会往肚子里咽的软蛋。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明白，老实人不是傻子，我们的汗水和付出，

不是可以被随意践踏的廉价品。周五下午，机会来了。公司内部系统，

突然弹出一个红色的、最高优先级的任务工单。

紧急任务：关于‘华创科技’千万级数据中心建设项目，客户方服务器发生紧急故障，

需技术专家立刻前往滨城进行现场排查与维护。要求：今晚出发，预计工期3-5天。

下面附着一行小字：此项目为公司年度重点项目，关系到后续上亿合同的签订，

务必保证万无一失！华创科技，这个项目我从头跟到尾，整个公司，

只有我最熟悉客户方的技术架构和那套复杂的服务器系统。这个任务，非我莫属。

工单的指派人，赫然写着我的名字：江哲。几乎在工单弹出的同时，

李总监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李总监”三个字，按下了静音，

随手把手机扔进了抽屉。然后，我把鼠标移动到工单右下角的那个红色按钮上。

按钮上有三个字：“不接收”。我的手指在鼠标上停顿了片刻。我想起了妻子摸着孕肚，

小心翼翼地问我，这个月奖金能不能发下来，她想给未出生的宝宝买个好一点的婴儿床。

我想起了我顶着烈日，在客户公司楼下，为了省几十块打车费，等了半个多小时的公交车。

我想起了王姐那张轻蔑的脸，和李总监那番“吃亏是福”的谆谆教诲。最后，

我想起了我口袋里那被叠成小方块的六百块钱。我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然后，轻轻地，

点了下去。“滴”。一声轻响，系统弹出一个确认框：您确定不接收此紧急任务吗？

我点了“确定”。页面刷新，那条红色的紧急任务，从我的待办列表里，消失了。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前所未有的轻松。4]我的抽屉里，

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振动着。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条被我拒绝的工单，

现在又被重新激活，指派人一栏变成了“项目部全体”。那条红色的任务，

像一个烫手的山芋，在每个人的屏幕上闪烁。但是，没有人动。整个项目部，几十号人，

此刻都像被施了定身法。键盘声，鼠标点击声，全都消失了。死一样的寂静。

李总监的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他拿着手机，脸色铁青地冲了出来，

目光像利剑一样直射向我。“江哲！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接任务？！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变形，但还是努力压制着，没有在办公室里咆哮。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无辜：“李总，我没看到任务啊。

”“你放屁！”他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我亲眼看着系统提示你拒绝了！

全公司都收到了通知！”“哦？”我恍然大悟，“可能是我不小心点错了吧。

不好意思啊李总。不过现在不是发给全体了吗？让别的同事去也一样的。”“一样？

”李海气得笑了起来，“这个项目谁最熟，你心里没数吗？除了你，谁能三天内搞定？！

”我摊了摊手，一脸爱莫能助：“那没办法了。我老婆预产期就这几天了，

医生说随时可能要生，我得在医院陪着。实在走不开。”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李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你……你这是在要挟公司！

”我摇摇头，语气诚恳：“李总，您误会了。我怎么敢要挟公司呢。家庭和工作，

我总得选一个吧。我相信公司这么人性化，肯定能理解我的难处的。

”我特意在“人性化”三个字上，加重了读音。李海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当然知道我在撒谎。他也当然知道我为什么撒谎。但他不能说破。

他不能当着全部门的面说：“江哲，你就是因为那五千五百块钱在报复我！”如果他说了，

就等于承认了公司的管理和财务制度有问题，承认了他这个总监处事不公。这个锅，

他背不起。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用他教给我的那套“大局观”和“人性化”，

把他自己逼到绝境。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吼道：“你们呢！都哑巴了？

这么紧急的任务，没人接吗？张伟！你去！”被点到名的张伟，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脸色发白：“李……李总，我……我妈今天生日，我早就订好饭店了。”“刘芳！你呢？

”“我……我孩子发烧了，得去医院。”“王强！”“我……”一时间，办公室里，

请假的理由千奇百怪。有妈过生日的，有孩子发烧的，有老婆闹离婚的，

甚至还有说家里狗要生了的。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觉得自己是无辜的，但压垮骆驼的，

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李海的脸色，从猪肝色变成了死灰色。他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罢工。这是整个部门的无声反抗。那被吞掉的五千五百块，

不仅仅是我的钱，它成了一个符号，一个会随时降临到每个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今天是我，明天就可能是张伟，后天就可能是刘芳。没人是傻子。

没有人愿意自己垫付几千上万块钱，去赌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公司良心”。

李海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他看到来电显示，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是集团CEO，

陈总。5李海哆哆嗦嗦地接起电话，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喂，

陈总……”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李海的腰瞬间弯了下去，头也低了下来，

一个劲地“是是是”。“陈总您放心，人已经安排了，马上就出发！保证完成任务！

”他挂掉电话，全身像被抽干了力气，冷汗浸湿了他名贵的衬衫后背。他抬起头，

目光扫过整个办公室，那眼神里不再有高高在上的威严，只剩下一种近乎哀求的绝望。最后，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快步走到我面前，声音嘶哑：“江哲，我求你。算我李海求你。

你把这个任务接了，有什么条件，你提。”我看着他，

这个前两天还教我“吃亏是福”的男人，此刻卑微得像条狗。我没说话。我的沉默，

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他急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五千五是吧？我私人给你！不，

我给你一万！你马上出发！”我轻轻地挣开了他的手。“李总，这不是钱的事。

”我平静地说。“那是什么事？！”“是信任。”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信任就像一张纸，揉皱了，再怎么抚平，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李海彻底愣住了。

他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了起来。

“喂，请问是江哲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焦急的女声。“我是，您是？

”“我是财务部的王琳！”是王姐的名字，但声音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跋扈，

反而充满了谄媚和恐慌，“江先生，您好您好！哎呀，之前那个报销的事情，

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是我下面的人搞错了，实在是对不起！”她语速极快：“我查清楚了，

您的报销单完全合规，一分钱都不少！那五千五百块，我已经申请了紧急支付，

马上就打到您的卡上！您看，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我听着她颠三倒四的解释，心里毫无波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王主管，

”我打断了她，“你不用跟我解释。你只需要跟公司的制度解释。”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王姐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个态度，估计正拿着电话发愣。而李海，则彻底陷入了绝望。

他知道，连财务这条路都被我堵死了。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用钱来打发的下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