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从冰冷的青石地板上醒来，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激灵。
耳边，是家族演武场上震天的欢呼声，但那欢呼并非为他而起。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胸口被烈风掌击中的地方仍在隐隐作痛，经脉内的灵力气旋近乎溃散。
“凌霄族兄，承让了。”
一个略带讥诮的声音响起。
凌霄抬头，看到堂弟凌远正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凌远的身后，悬浮着一只通体燃烧着赤色火焰的狼形元灵——赤炎狼。
那元灵栩栩如生，散发着引灵境后期的威压，正是击败他的元凶。
而凌霄自己的肩头，只停着一只羽毛黯淡、眼神呆滞的灰色小鸟——最普通的凡鸟元灵。
“废物就是废物，枉你父亲当年还是家族第一高手，竟生出你这么个连元灵都无法觉醒的儿子。”
观战席上，家族三长老，也就是凌远的爷爷，冷冷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演武场。
场下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
“唉，凌霄少爷当年可是我们凌家希望啊，十岁感应灵气，十二岁踏入引灵境初期，堪称天才……可惜啊，十三岁觉醒元灵，竟是只凡鸟！
三年了，修为毫无寸进，真是造化弄人。”
“听说他父母失踪前，给他留了不少修炼资源，要是给凌远少爷，早就突破到引灵境后期了吧？”
凌霄紧咬着牙，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
他没有去看那些幸灾乐祸或怜悯惋惜的目光，只是死死地盯着凌远和他身后的三长老。
他忘不了，三个月前，就是这位三长老，以“家族资源应倾斜于更有潜力的子弟”为由，强行收走了父母留给他最后的一批灵石。
他也忘不了，父母当年为家族执行一项绝密任务后便一去不返，随后“背叛家族”的污名就莫名扣在了他们这一支的头上。
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按照族规，年度小比垫底者，需前往边境‘黑岩城’管理家族矿务，三年不得回族。”
三长老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凌霄，你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发。”
黑岩城？
那里是炎煌帝国与灵域地族接壤的边境，灵气稀薄，时有妖兽和地族散兵骚扰，说是发配，与流放无异。
凌霄的心沉到谷底，但他没有争辩。
在绝对的实力和权力面前，争辩毫无意义。
他默默地爬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深深地看了凌远和三长老一眼，仿佛要将今日的一切刻在心里。
然后，他挺首脊梁，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踉跄而坚定地走回了自己那座破败的小院。
回到冷清的小院，关上门，凌霄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肩头的凡鸟元灵“叽喳”叫了一声，似乎在安慰他。
“小家伙，也只有你不嫌弃我了。”
凌霄苦笑一声，摸了摸凡鸟冰凉的羽毛。
这三年来，若非这只不起眼的元灵陪伴，他或许早己在无尽的嘲讽和压力下崩溃。
他下意识地握住胸前一枚温润的玉佩。
这是父母留给他唯一的物件，材质非金非玉，上面雕刻着模糊的、类似禽类的图腾。
每当他心情激荡时，这玉佩总会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意，平复他的心神。
“父母……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家族的污名，我一定要洗刷！”
少年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他胸前的玉佩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一股洪荒、古老、仿佛来自宇宙初开时的气息，猛地从中爆发出来！
“嗡——！”
凌霄只觉脑海一阵轰鸣，眼前景象骤变！
他不再是身处破败小院，而是悬浮于一片无垠的混沌虚空之中。
一头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巨鸟虚影，展开双翼，遮蔽了整片星空！
其羽翼上流淌着星辰的光辉，眼眸开阖间，似有世界生灭！
混沌鹏！
一个古老的名号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脑海。
与此同时，他肩头的凡鸟元灵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鸣叫，不再是“叽喳”之声，而是带着一丝穿透灵魂的清越！
它那灰色的羽毛下，竟隐隐透出一缕微不可查的暗金流光！
一股精纯至极、远超凡域浓度的灵气，自玉佩中涌出，强行灌入他近乎枯竭的经脉。
那停滞了三年的修为壁垒，竟在这一刻剧烈震动起来！
“这是……”凌霄心中剧震，来不及细想，立刻盘膝坐好，运转家族最基础的《引气诀》。
平日里晦涩难通的功法路线，此刻在那股精纯灵气的推动下，竟变得顺畅无比！
溃散的灵力气旋重新凝聚，并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扩张！
更多的天地灵气被引动，在他周身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他能清晰地“看”到，在自己的丹田深处，那原本模糊的气旋正变得越来越凝实，中心处，一点如同晶体般的微光正在孕育——那是魂核即将凝聚的征兆！
引灵境中期的大门，正在向他敞开！
不知过了多久，异象渐渐平息。
玉佩恢复冰凉，脑海中的混沌鹏虚影也消失不见。
但凌霄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比之前强大了数倍不止，距离真正的凝核境，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而他肩头的凡鸟元灵，虽然外表变化不大，但那双原本呆滞的小眼睛里，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灵性与……威严？
凌霄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抚摸着恢复平静的玉佩，又看了看肩头梳理羽毛的小鸟，心中翻涌起惊涛骇浪。
家族的污名，父母的失踪，三长老的迫害，凌远的羞辱……这一切，似乎都与他刚刚看到的那个古老存在，以及这枚父母留下的玉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黑岩城……发配？”
凌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弧度中带着算计，也带着绝境逢生的冒险决心，“或许，那里才是我真正开始的地方！”
他站起身，感受着体内久违的力量感，目光穿透窗户，望向帝国边境的方向。
凡鸟未必不能凌云，浅水亦可困蛟龙！
他的逆主之路，将从这场看似绝境的发配中，正式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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