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大脑存放处……观看提醒：作者文采不好，如果说哪些描述不好，也可以立即指出，如果说有哪些语言模糊，可以向作者汇报，本文可能有引人不适的地方，请谨慎观看……六月的风裹着黏腻的热，吹过考点校门时，卷起了半张被踩烂的准考证。
文博渊踩着这团废纸走出警戒线，抬头看了眼悬在头顶的太阳——不是什么象征解放的金光万丈，就是普通的、能把柏油路晒化的烈阳。
似一声齿轮转动的脆响。
“渊小子！
这边！”
阿豪的声音像颗被捏爆的气泡糖——炸。
文博渊循声望去，那家伙正扒着栏杆蹦，T恤后背洇出的汗渍像幅抽象画，手里还攥着两瓶冰镇可乐，标签被捏得皱巴巴的。
“最后一门感觉咋样？”
阿豪把其中一瓶塞过来，瓶身的冷凝水在文博渊手背上洇出一片湿痕。
“忘了。”
文博渊拧开瓶盖，灌了半口:气泡在喉咙里炸开，没什么滋味。
“得，问了你也白问。”
阿豪早习惯了他这德行，自顾自地拍着大腿笑，“我可告诉你，最后那道数学题，我蒙的C！
赌五块钱，绝对对！”
文博渊没接话。
考场里的笔尖摩擦声、最后十五分钟的提醒铃、隔壁桌学生掉在地上的橡皮……这些碎片像退潮的水，正从脑子里往外漫，剩下的只有一片空茫。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白球鞋沾了点考场外的草屑，是刚才跨过绿化带时蹭的。
“走了，回出租屋。”
他抬脚往地铁站的方向走，步伐不快，却带着种不容拖沓的稳。
阿豪几步追上他，胳膊很自然地搭上来，半挂在他身上：“哎我说，你真不急成绩啊？
万一……没什么万一。”
文博渊侧了侧肩，没甩开他，“高了低了，不都得填志愿、上大学、找工作？
“嚯，渊老爷又开始说大道理了。”
阿豪嗤笑一声，却没再追问。
他知道文博渊这性子，不是冷漠，是把什么都看得太透，透到像杯凉白开，没一点波澜。
就像当初两人在出租屋合租，阿豪翻来覆去睡不着，念叨着“考砸了咋办”，文博渊就坐在书桌前，一边用酒精棉擦眼镜，一边说“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当时这话听着气人，现在倒成了安慰。
地铁进站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站台广告牌哗啦响。
阿豪抢着刷了两人的票，蹦进车厢时还差点绊倒。
文博渊跟在后面，找了个角落站定，看着窗外飞逝的广告牌——辅导机构的“提分秘籍”、楼盘的“学区房特惠”、旅游公司的“毕业狂欢季”，花花绿绿的，像另一个世界的热闹。
可最惹眼的是一张游戏海报，一片焦土战场上巨龙腾飞，喷吐的火焰炽烤着大地——《灾厄纪元：终焉回响》“你说咱这算解放了不？”
阿豪戳了戳他胳膊，眼睛亮晶晶的，“我长这么大，头回觉得空气没被试卷压着那么轻松。”
文博渊瞥了眼他T恤上印的卡通图案——那是一个油漆画风的命运之轮，还是去年生日自己送的，洗得发白了。
“算。”
他顿了顿，补充道，“暂时的。”
“啧，你这人。”
阿豪啧舌，却没真生气。
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见多了看人脸色的日子，反倒是文博渊这种首来首去的“冷”，让他觉得踏实。
去年高考前俩月，他突发急性阑尾炎，是文博渊背着他跑了三站地去医院，垫了医药费，还帮他补了一周的笔记。
那笔记记得整整齐齐，连老师随口提的例题都抄了，就是字迹冷硬，跟刻出来的似的。
地铁到站，两人并肩往出租屋走。
老小区的楼道里堆着杂物，墙皮剥落处露出底下的红砖，像块破布。
打开房门时，一股混合着泡面、旧书本和阳光的味道涌出来——这是他们俩挤了大半年的地方。
屋里没什么值钱东西。
两张拼在一起的单人床，一个掉漆的衣柜，书桌是房东扔的旧餐桌改的，上面还堆着没来得及收拾的试卷。
阿豪一进门就往床上扑，把自己摔成个大字：“可算能歇会儿了！”
文博渊没动，站在门口看了看。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么个陌生的城市，跟一个半道认识的家伙挤在十几平米的屋里。
当初爸妈说“跨省去考更稳妥”，他就收拾了个箱子来了，报考点附近找房时，中介把他和同样来找短租的阿豪凑到了一起。
“收拾东西吧。”
他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有点空。
阿豪“哦”了一声，爬起来开始翻箱子。
两人没再多说，却有种奇怪的默契。
阿豪把攒的漫画书捆成一摞，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文博渊把课本按科目码好，动作不快，却没停顿。
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两道影子，一个忙忙叨叨，一个稳稳当当，倒也不别扭。
“哎，这个给你。”
阿豪突然从枕头底下摸出个东西，丢过来。
是个钥匙扣，塑料的，有点掉漆，上面挂着个小篮球。
“上次逛街套圈赢的，你不是喜欢打球吗？”
文博渊接住，指尖捏了捏那个小篮球，硬邦邦的。
“谢了。”
“谢啥，”阿豪摆摆手，继续打包，“以后上了大学，说不定还能约球。”
文博渊没接话。
他知道阿豪想考本地的大学，而自己大概率会回本省。
这出租屋的门一锁，大概就是两条路了。
东西不多，俩小时就收拾完了。
两个行李箱立在墙角，像两个沉默的句号。
阿豪看了看表：“我赶三点的火车，你呢？”
“西点半。”
“行，那我先走一步。”
阿豪扛起自己的箱子，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看他，“我说，到了新地方，别总冷冰冰的，好歹交俩朋友。”
文博渊仍旧扑克脸，不急不缓的伸出了拳头，随口一句“不是还有一个假期嘛？”
阿豪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也伸出拳，跟他碰了一下。
“砰”的一声，不重，却像敲在心上。
“说的倒也是。
走了！”
阿豪拉开门，阳光涌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门关上的瞬间，屋里突然静得可怕。
文博渊站了会儿，走到窗边，看着阿豪的身影在楼下拐了个弯，消失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篮球钥匙扣，又看了看墙角的行李箱，上面还贴着刚来时买的卡通贴纸——是阿豪硬要贴的。。西点十五分，文博渊拖着箱子出门。
锁门时，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圈，“咔哒”一声，很轻。
去高铁站的地铁上，他找了个座位坐下，旁边是个抱着小孩的阿姨，孩子在哭，哭得惊天动地。
文博渊从背包里摸出颗糖，递过去。
阿姨愣了愣，接过去哄孩子，嘴里念叨着“谢谢……”。
他没应声，转头看向窗外。
城市在后退，高楼变成矮房，又变成田野。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阿豪发的消息：己上车，到了报平安。
文博渊回了个“嗯”。
高铁启动时，轻微的推背感传来。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脑子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不兴奋，不伤感，就像完成了一道解到一半的题，暂时可以放下笔。
至于未来？
分数、志愿、大学、工作……就像列车窗外的风景，该来的总会来。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篮球钥匙扣，捏在手里。
塑料的凉意透过皮肤传过来，倒比刚才那瓶可乐更让人清醒。
夏蝉在窗外鸣唱，一路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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