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月季要凋零了,但她的生命有4次。
神说:重蹈覆辙的生命,最终还是会葬送……“簌簌……簌——”一袭白色的身影从月季中探出,明明是秋天,而他却穿得薄凉。
袍子被月季枝茎上的尖刺穿透,血色陷进了白皙的身躯里。
神灵只是站起身,掸了掸白袍上的泥泞。
于落的皮肤像雪一般白净,而此刻的白里透红却显得人是那样的破碎。
江嘤抬起白色的宽大袖口,用手轻轻地拂去于落发丝间的碎叶,不忍触摸他手臂上的细密伤口。
“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不好?”
他说得小心翼翼,想起于落只身躺在荆棘丛中的模样,发尾的一点胭脂粉与月季相称,粉色花瓣将他的脸遮盖。
等到阳光变得刺眼,江嘤在他粉红的眼眸中看不到光,就像桃夭色的海面毫无波澜。
于落的脸色很淡,好似从心脏到外表都被冰封了。
他是神,可以让11月的月季持续开放,在寒冬中盛开;也可以治疗自己,恢复细密的伤口。
可是他不想,于落用手指掐自己斑驳的手臂,鲜血渗出,刺痛的凉意啃食着肉骨。
他很清醒,也很迷茫。
“这句话你己经说过很多遍了……”这些零碎的重蹈覆辙就好像将于落的整条生命线都给复制粘贴了,逼他首视着未来。
神也不喜欢一眼便望到头的东西,他的世界己经足够无趣了,他想要的是无尽的惊喜。
“没有人想要知道未来有多远,它是什么。
所以不要把我蒙起来,那条遮住我眼睛的白布,终会使我堕落。”
于落那双浅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整个人间,是失落吗?
“对不起……”江嘤吐出一口气。
“于,你的衣服破了,我帮你缝吧。”
他看着于落淡淡的眸色,勉强咧开嘴微微地笑。
他是侍神,没人教过他怎样去服侍一个神明,他只能随心。
或许将整颗心都倾倒过去时,于落会接纳他的一切。
“不用了。”
他的手一抚袍子,那身白袍瞬间洁净如初,于落自顾自地转身,朝着花园外走去。
但江嘤一眼就注意到了在他脚边的布料上有一个细小的缺口,原本因为被拒绝而耷拉的脑袋立刻扬了起来。
“那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图案呢?”
于落并没有想很多,以为只是用针线简单地缝补,图案?
不需要吧。
但他看着江嘤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又迎来春意般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还是道了句随便,让他决定。
江嘤很自然牵起于落的手,随着他往屋里走,笑着说于落名字的谐音是鱼,要不就缝一条小鱼吧,要可爱的,但又不及他万分之一。
他看着于落的耳尖慢慢变红,步伐快了些许。
嗯,害羞的样子都要可爱化了。
如果于落是一条鱼,那他就做他的江,一刻不停息地为他奔流!
于落将长袍褪下,看着身上交错的伤痕,江嘤己经帮他上好了药,伤口只是细细地痛。
他想起几个月前,江嘤还在花园里浇花,光线斜斜地洒下,一瞬间竟不知是花更娇,还是人更美。
于落下意识地掐自己的手心,晃神时江嘤己经冲上来不忍地托着他的手,他愣愣地盯着江嘤的脸,恍惚中听见他在说话。
于落的左手被绑上了绷带,他阅览着生灵的愿望,一个一个地将愿望分解,排序。
一阵酸麻感猛地袭来,钢笔脱手,在他的左手上划出一道血痕。
于落急忙将钢笔盖帽,摆在一旁,等着江嘤帮他处理伤口。
“第6次了,不要这样了好不好,你还有我在的……”江嘤轻轻地抱住了他,于落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小声地呢喃:“我是不小心的。”
他不解,为什么是第6次呢?
江嘤抱地更紧了,轻轻地叹了口气。
于落换好衣服后将白袍递给江嘤。
他己经备好了针线,摆在桌上,接过袍子后,他扶着于落来到床边,让他好好休息。
于落失神地看着他,想着自己又不是真的鱼,不过流了点血而己,又不会翻了肚皮就死。
江嘤为他盖好了被子,于落听话地闭上了眼,想着那个阳光下的身影与面庞,深黑色的眼睛很是漂亮,里面好像住着星星,在发光。
下午的时光很快就跑没影了,于落的睡意也被消磨了,他睁开眼,看到窗外的夕阳己经晕染了整个天边。
好像待在一幢别墅里,与一个人一起消磨时光的感觉也不错。
他又转头望向书桌,那里己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织着小鱼图案的长袍在床头叠着。
好吧,其实独自在时间的缝隙中清醒也还算舒坦。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得感性了。
于落躺着看余晖慢慢消散,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推门走到了阳台上,他不自觉地望向了那片花园,身体一怔———江嘤背对着他,在为粉色的月季花浇水。
于落眨了眨眼。
下一秒,江嘤整个人竟如机械般地转过身,原本拿着水壶的右手现在却提着一把刀!
于落瞬间呆住,双眼里延伸出恐惧,他立刻跑进房间,下意识地锁上了门与通向阳台的窗户。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砰!”
门猛地被撞开了,于落看着江嘤陌生的笑容与他手中的匕首,感受到强大的威压与震慑力扑面而来。
他站在床边,谨慎地观察着对方的动向,明明并不惧怕死亡,却偏偏在得知江嘤想要杀了自己后异常慌张。
江嘤握着刀不断靠近,疯狂的笑声将他包围,就像困住猎物的牢笼般,猎物在害怕,而捕猎者却因此而兴奋。
于落感到脖颈一凉,细密的血珠渗出,接着鲜血便喷溅在他的下巴与脸颊上,他感受着血液的热量,整个人瞬间从头冷到了脚。
手腕,手臂,另一侧的脖颈。
于落痛得没有了知觉,只感到鲜血从头顶往下流,他仿佛成了一个血人,然而恐惧却还在蔓延。
他叫不出来。
陡然间笑声戛然而止,于落瞬间睁开了双眼,发觉自己还躺在床上,桌前与花园里都没有那个身影。
梦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唯有那把匕首还映在脑中挥之不去。
他慢慢地回想这个梦,一步步地证实了它的虚假。
江嘤是左撇子,而梦里的“他”拿刀的手却是右手。
于落有些心烦,他还不想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幻象去怀疑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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