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发型

我是姜宁，一个平平无奇的理发师。我们店空降来一个经理，叫王浩。履历金光闪闪，

长得人模狗样，实际上，是个纯种的草包。他抢我客户，盗我创意，还想让我给他当丫鬟使。

他不知道，这家全国连锁的高端沙龙，是我家开的。我下来，只是想看看哪个分店的垃圾，

需要清理一下。他以为自己是在训员工，其实是在表演杂技。而我，就是那个坐在第一排，

随时准备关掉他聚光灯的观众。我等着他爬到最高，然后亲手把梯子给他踹了。

1.这个经理，脑子有点病我叫姜宁，是个理发师。在我们这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手里有剪刀，心里就得有B数。客人顶着一头鸡窝进来，你得让他顶着一头孔雀开屏出去，

这叫专业。我们店叫“梵蒂”，开在市中心最贵的商场里，洗个头八十八，

剪个头三百八起步。能来这儿的，非富即贵。能在这儿掌勺的，没两把刷子，早滚蛋了。

我干了两年，不多不少，不多说，金牌发型师，Tony里的战斗机。

直到我们店空降来一个新的门店经理，王浩。他来的第一天，就把我们所有人叫到一起开会。

穿着一身紧绷的西装，头发抹得锃亮，苍蝇落上去都得打滑。“从今天起，

我就是你们的经理，王浩。”他清了清嗓子，推了一下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

像两颗油腻的黑豆，挨个扫过我们。“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金牌、银牌，到了我这里，

都得按我的规矩来。”“我的规矩很简单，业绩说话，态度第一。”他说这话的时候，

眼神特意在我身上停了两秒。我懂了。这是给我下马威呢。因为上个月的业绩冠军，是我。

我没吭声，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看他表演。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什么狼性文化，

什么感恩平台，都是些老板画大饼的陈词滥调。我听得直打哈欠。散会后，

他把我单独留了下来。“姜宁是吧？”他坐回自己的经理宝座，双腿交叠，一副审问的架势。

“嗯。”我点点头。“我看过你的资料，技术不错，就是有点……太有性格了。

”他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年轻人，有性格是好事，但在职场，有时候需要磨平棱角。

”我心里冷笑。翻译一下：你太牛逼，功高盖主，我看着不爽，你得给我当狗。

“王经理有话直说。”我懒得跟他绕。他似乎没想到我这么直接，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爽快。”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一股廉价的古龙水味儿扑面而来。“是这样的，

我最近肩膀有点不舒服，听说你们培训过按摩手法？”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我看着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差点没忍住把手里的剪刀插进他鼻孔里。让我，

一个首席发型师，给你按肩膀？“王经理，我们培训的是头部和肩颈放松，

那是包含在洗护套餐里的，服务客户用的。”我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我知道。

”他笑得更得意了，“我现在不是你的客户，是你的上司。关心上司的身体健康，

也是员工应尽的义务，不是吗？”“这会影响到你的季度考核，还有你的奖金。

”他图穷匕见了。我看着他，忽然也笑了。“王经理，你确定？”“当然。

”他以为我服软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行。”我点点头，“不过我手劲儿大，怕给您按坏了。这样吧，我给您推荐个专业人士。

”我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拨了个号码。“喂，张哥吗？对，我，小宁。

商场三楼‘梵蒂’，我这儿有个客人，哦不，是我们经理，肩颈有问题，

想找个专业的正骨师傅……对，就是那种能把骨头拆了重新装回去的那种。”王浩的脸，

绿了。2.他想抢我客户，结果脸丢光了王浩给我穿小鞋的计划，第一天就破产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么不按套路出牌。接下来几天，他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刀子。我无所谓。

他那点道行，在我眼里，跟三岁小孩过家家没区别。很快，他又想出了新招。周五下午，

店里最忙的时候，我的预约客户，李太太，准时到了。李太太是我们店的顶级VIP，

身家上亿，人也大方，每次做头发，光是充值就十万起。她一直是我在服务。

我刚跟李太太打完招呼，王浩就满脸堆笑地凑了过来。“李太太，您来啦！

今天想做什么造型啊？”他那股热情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亲妈来了。

李太太礼貌地点点头：“老样子，让小宁给我弄就行。”王浩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但立刻又恢复了。“哎呀，李太太，真不巧。姜宁今天预约满了，

后面还有好几个客人排着队呢。您看，您身份这么尊贵，让她一个普通发型师给您做，

实在是委屈您了。”我站在旁边，眉毛都没抬一下。我今天的预约，就李太太一个。这孙子，

睁着眼说瞎话。李太太皱了皱眉：“小宁不是普通发型师，她是你们这儿最好的。

”“是是是，技术上是最好的。”王浩赶紧点头哈腰，“但我是说，在‘创意’上，

或许可以有新的突破嘛！”他挺起胸膛，指了指自己。“不瞒您说，李太太，我本人，

也是发型设计出身。曾经在法国拿过一个国际金奖，专注于为高端客户提供私人订制服务。

”我差点笑出声。法国金奖？他那套东西，糊弄一下刚入行的小姑娘还行。

他简历我都看过了，董事长秘书发给我的，全名叫“法国乡村理发师交流会优秀奖”。

说白了，就是个农家乐项目。李太太显然也有些怀疑，但不好当面驳他一个经理的面子。

王浩见状，立刻乘胜追击。“这样吧，李太太，今天就由我，亲自为您设计一款全新的造型，

保证让您在下周的晚宴上，艳压群芳！而且，看在您是我们店贵客的份上，我给您打五折！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助理都倒吸一口凉气。我们店从来不打折，这是规矩。

王浩为了抢我客户，真是脸都不要了。李太太有些犹豫。我走上前，笑了笑：“李太太，

王经理是新来的，一片好心。既然他这么有信心，不如就让他试试？

”王浩立刻向我投来一个得意的眼神。他以为我怕了，主动让贤。李太太看了看我，

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那……好吧。”李太太勉强同意了。王浩大喜过望，

屁颠屁颠地把李太太请到最尊贵的VIP座位上，然后把所有助理都叫过去给他打下手，

阵仗搞得比皇帝登基还大。我乐得清闲，坐到休息区，端起一杯咖啡，悠哉地看着。

王浩开始了他的“创作”。他先是围着李太太转了三圈，嘴里念念有词，什么黄金分割，

什么颅顶美学，专业术语一套一套的。然后，他拿起剪刀，咔嚓一下。

李太太一缕保养得极好的长发，应声落地。李太太的脸，瞬间就白了。我差点把咖啡喷出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这一剪刀下去，整个发型的基础结构就毁了。李太太这头发，

留了三年，就是为了保持发尾的厚重感和垂坠感。他这一剪刀，直接剪断了主层次，

神仙也救不回来了。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就是王浩的灾难现场。他越剪越慌，越慌越乱。

原本想剪个法式优雅波波头，结果剪得跟狗啃的一样。助理在旁边想提醒，

被他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最后，他满头大汗地停下来，拿着吹风机吹了半天，

看着镜子里的“杰作”，自己都说不出话了。镜子里，李太太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那发型，别说参加晚宴了，出门都得戴帽子。“王经理，这就是你说的……艳压群芳？

”李太太的声音，冷得像冰。王浩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店里的气氛，

尴尬到了极点。我放下咖啡杯，走了过去。“王经理，你这‘法国金奖’，

是自己给自己颁的吧？”3.一瓶82年的护发素王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比调色盘还精彩。“你……你胡说什么！这是最新的解构主义风格，你不懂艺术！

”他还在嘴硬。我懒得理他，直接对李太太说：“李太太，别急，有办法补救。

”李太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看着我：“小宁，真的？”“真的。”我点点头，

“就是得委屈您，头发要再短一些，做个大的改变。”“没关系！

只要别让我顶着这个鬼样子出门就行！”我把李太太带到我的工位上，王浩想跟过来，

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了。“王经理，麻烦你，去把仓库里那瓶82年的护发素拿来。

”王浩一愣：“什么82年的护发素？”“就是左边货架最顶上，那个黑色瓶子的。

我专门用来处理烫染严重受损发质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我面不改色地胡扯。

王浩将信将疑地去了。他当然找不到，因为根本就没这玩意儿。我就是想把他支开。

等他走了，我迅速开始操作。李太太的头发被他剪得层次乱七八糟，

唯一的办法就是推倒重来。我索性心一横，给她设计了一款极具挑战性的超短发精灵头。

这种发型极度考验脸型和气质，也极度考验发型师的功力。剪刀在我手里翻飞，

碎发不断落下。李太太闭着眼睛，把一切都交给了我。半小时后，我放下剪刀。“好了，

李太太，睁开眼看看吧。”她缓缓睁开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愣住了。镜中人，

利落的短发，完美地勾勒出她精致的五官，不仅没有丝毫男孩子气，

反而更添了几分灵动和高贵。整个人，年轻了至少十岁。“天哪……小宁，这……这是我吗？

”李太太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是您。”我笑了，“换个发型，换个心情。

”旁边的助理们，也都看呆了。“宁姐，你太牛了！这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啊！

”“起死回生！这技术绝了！”李太太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满意得不得了。“小宁，

太谢谢你了！以后我的头发，就只认你！”她当场又充了二十万。这时候，王浩拿着个梯子，

满头大汗地从仓库回来了。他爬上爬下，把仓库翻了个底朝天，

也没找到什么“82年的护发素”。一看到李太太的新发型，和她脸上满意的笑容，

王浩整个人都傻了。他看看李太太，又看看我，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这是……”“王经理，护发素找到了吗？”我故意问他。“没……没有啊。

”他一脸茫然。“哦，可能是我记错了，上次用完了。”我轻描淡写地说。王浩的脸，

彻底黑了。他知道，我把他当猴耍了。李太太看都没看他一眼，挽着我的手，

亲热地说：“小宁啊，下周我那个晚宴，你有没有空？来当我的私人造型师吧，价格你开。

”“好啊，李太太。”我笑着答应了。王浩站在原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不仅没抢到客户，还让我跟客户的关系更进了一步。赔了夫人又折兵。我敢打赌，

他现在想杀我的心都有了。我就是要这种效果。猫捉老鼠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4.那个送外卖的，眼神不对劲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王浩没再敢明着找我麻烦，

但暗地里的小动作，一点没少。比如，把最难缠、最挑剔的客人安排给我。再比如，

以“节约成本”为由，把我惯用的洗发水换成廉价的杂牌。我都一一化解了。难缠的客人，

我能把他伺候得服服帖帖，下次还点我。廉价的洗发水，我直接自己掏钱买，

发票往他桌上一拍：“王经理，这个季度的耗材采购单，麻烦你签一下字。

不然董事长问起来，为什么金牌发型师用的是拼夕夕九块九包邮的产品，我不好解释。

”他只能黑着脸签字。他越是气急败坏，我就越是云淡风轻。我知道，他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把我彻底踩在脚下的机会。我也在等。这天中午，我正在休息区吃饭，

一个外卖小哥走了进来。“您好，姜宁女士的餐。”是常来我们这片送外的小周。

一个二十出头的男生，皮肤黝黑，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看着很精神。“谢了。

”我接过外卖。他没立刻走，反而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宁姐，

王浩最近在查你的考勤。”我眼皮都没抬一下：“让他查。”“他还跟人事部打听，

你有没有签长期合同。”小周继续说。“哦？”这倒让我有点意外。

“他好像想找个理由开了你。”小周的语气里有些担心。我看了他一眼。这个小周，

有点意思。他不是一般的外卖员。他是我爸派来暗中保护我，

顺便收集分公司运营情况的特助。这事，只有我和他知道。在别人眼里，

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跑腿小哥。王浩自然也不知道。王浩不止一次，

对着送餐来的小周颐指气使。“外卖放门口就行了！别进来！一身汗味，

熏到我的客人怎么办？”“说了多少次，员工餐不准订麻辣烫！整个店里都是味儿！

你是不是没长脑子？”小周每次都只是憨厚地笑笑，说声“好的”，然后转身就走。

但我知道，他那个小本本上，又给王浩记了一笔。“宁姐，董事长那边问，需不需要他出手？

”小周问。“不用。”我摇摇头，“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杀鸡焉用宰牛刀。”“好的。

”小周点点头，恢复了外卖小哥的声调，“祝您用餐愉快！给个五星好评哦！”说完，

他转身走了。我打开饭盒，是我最爱吃的那家私房菜。我知道，这是小周用特助的权限，

特意给我加的餐。我看着窗外小周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王浩啊王浩，

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你以为你在第一层，我在第二层。实际上，我在大气层。

而你，在地心。下午，王浩果然又作妖了。他拿着一份文件，大张旗鼓地走到我面前。

“姜宁，你过来一下。”我擦了擦手，走了过去。他把文件往我面前一亮，是一份红头文件。

《关于提升本店整体创意水平的紧急通知》。“公司总部最新精神。”他一脸严肃地说，

“为了迎接下个月的总监巡视，我们店必须在创意造型上，做出突破！”“所以呢？”我问。

“所以，我，凭借我多年在法国学习的经验，独创了一套‘魅影迷踪’剪发技术。

”他拿出另一份资料，上面是他画的几个奇形怪状的发型设计图。恕我直言，那玩意儿，

顶在头上，跟顶了个鸟窝没区别。“从明天开始，全店所有发型师，停掉手头所有工作，

由我亲自培训，学习这套技术。”他宣布道。所有人都傻眼了。“王经理，这……这能行吗？

这发型，谁敢剪啊？”一个胆子大的同事小声说。“这是艺术！你们懂什么！

”王浩一拍桌子，“这是命令！谁不参加，就算自动离职！”他这是要干嘛？

让我学他那套狗屁不通的乡村剪发技术？这是对我专业能力的侮辱。我看着他，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不知道这玩意儿不靠谱。他就是想恶心我。他知道我这种技术流，

最看不得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他就是要逼我，逼我跟他对着干。只要我公然抗命，

他就有理由开除我。好一招“阳谋”。可惜，他用错地方了。“好啊。”我点点头，

笑得比他还灿烂，“王经理亲自授课，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王浩脸上的得意，

瞬间凝固了。他大概把我所有可能的反应都想了一遍，唯独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他不知道，我不仅要参加，我还要把他这个所谓的“培训”，变成他职业生涯里最大的笑话。

5.培训班？不，是他的公开处刑王浩的“大师培训班”，第二天就开课了。

他特意租了店里最大的VIP室，还搞了个投影仪，把自己画的那些鸟窝发型图投到幕布上。

他站在前面，唾沫横飞。“看好了！这第一款，我称之为‘都市迷情’，

灵感来源于巴黎午夜的霓虹。”他指着一个红配绿的发型图。我坐在下面，

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这配色，不是都市迷情，是乡村爱情。“这款发型的精髓，

在于不对称的美感，和大胆的撞色……”他开始讲解所谓的“技术要领”。我听了五分钟，

就确定了。这孙子，连最基础的色彩原理和结构分区都没搞明白。他那套东西，

完全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理论讲完了，开始实践。他找了个假人头模，当着我们的面，

开始操作。剪刀在他手里，不像工具，像凶器。咔嚓咔嚓，一阵乱剪。最后，

一个好好的头模，被他整得跟被雷劈过一样。他还洋洋得意地举起来展示。“看到了吗？

这就是艺术的魅力！是不是很有视觉冲击力？”下面一片死寂。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谁也不敢说话。说实话吧，得罪经理。说假话吧，实在昧不下这个良心。

王浩的脸有点挂不住了，他把目光转向我。“姜宁，你来说说，你有什么看法？”来了。

他就是等着我挑刺呢。我站起来，走到那个头模面前，装模作样地端详了半天。然后，

我一脸“崇拜”地看着王浩。“王经理，我只有一个问题。”“什么问题？”他挺起胸膛，

一副“你尽管问”的架势。“您这款发型，设计得如此超前，如此惊世骇俗，我觉得，

一般的凡人，恐怕驾驭不了。”我先给他戴了顶高帽子。他果然很受用，

得意地笑了：“那是当然，这是为真正懂时尚的精英人士准备的。”“那……”我话锋一转，

“您能不能亲自给我们示范一下，这款发型，剪在真人头上，是什么效果？”王浩的笑容，

僵在了脸上。“这个……暂时没有合适的模特。”他支支吾吾地说。“怎么会没有呢？

”我环顾四周，然后目光锁定了他。“王经理，我觉得，您，就是最合适的模特！

”“您的气质，您的品味，完全能撑起这款‘都市迷情’！也只有您，

才能完美地诠释出它的精髓！”“您亲自上阵，我们也能学得更直观，

更能领会您的设计理念，您说是不是？”我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