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拒绝后我变成了疯子

1 拒稿狂魔我叫王大治，一个网络写手，或者说，一个专业的被拒稿专家。

当电脑屏幕有右下角弹出新邮件提示时，我的心像提到了嗓子眼。这感觉我很熟悉，

就像每次打开邮箱前的前兆——今天又要倒霉了。我盯着邮箱里那封新邮件。

发件人：永不出版出版社。

主题：您的投稿《关于我飞升第一天被一只鸟创死那件事》的审核结果。还用点开吗？

我太熟悉了，这是我的第二百四十九次投稿。前面的二百四十八次，

邮件主题从“感谢投稿”到“不予录用”，

措辞从客气到冷漠再到现在的“审核结果”四个字透出的公事公办，我已经能背了。

这就跟你追一个姑娘，

前两百四十九次她回你“你是个好人”、“我们不合适”、“你去死吧”，

等到第两百五十次，她只回一个“。”，你都知道这意思是让你原地爆炸，

而且还是个二百五。但我是谁？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是个头铁的网络写手，

距离二百五的荣誉称号仅一步之遥。我像完成某种仪式一样点开了邮件。“尊敬的作者您好，

您的作品经过我们编辑部认真审阅，认为其创意独特，

但行文风格与当前市场流行趋势存在一定偏差，暂不符合我社的出版要求。感谢您的关注，

祝您创作顺利。”“偏差……”我盯着那两个字，感觉它们在我眼前跳着欢快的舞蹈，

组合成两个大字：傻逼。行吧。创意独特等于看不懂，不符合市场等于卖不出去。

祝我创作顺利？我怀疑他们想祝我早日转行，别再污染他们的邮箱了。

我胸口一口气憋不上来，眼前一黑，等恢复正常的时候，

我看到了我小说里的人物全都在客厅里晃荡，一个个瞪着我说：“你看看你的开头，

写得这么烂，能不能整点阳间的活！”不行，得去医院。别稿费没赚到，人先没了。

我这要是死了，连个讣告都不好写，“著名扑街写手王大治，因投稿被拒气死在家中？

”我捂着脑袋，踉踉跄跄出了门，打了个车，直奔市人民医院。司机师傅很健谈：“小伙子，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我虚弱地说道：“师傅，我可能快不行了……”师傅一听，急了，

一脚油门，：“放心，我开快点，你一定要挺住啊！”2 精神病诊断挂号，内科。

医生一脸严肃，看起来像是从来不会笑那种，脸上没有法令纹，也没有鱼尾纹。

听我描述完“胸口发堵，两眼发黑，出现幻觉”，刷刷刷开了几张单子：“先去拍个胸片，

做个心电图，再验个血，看你这样子，可能是心脏问题。”我心里一沉，完了，真要死了。

我还这么年轻，连个对象也没有，也没有好好孝敬远在老家的父母，

就要带着我那几百封的退稿离开人世了吗？一通折腾，我拿着报告回来。

医生对着片子看了半天，又研究了各项检验报告。“小伙子，怪事啊。从检查结果来看，

你的心脏，肺功能，都挺好的。血压正常，血脂正常，连熬夜该有的肝功异常都没有。

”我：“啊？那我这是什么病？”医生朝我看了一眼，

眼神里充满了探究：“考虑到你的职业和刚才提到的近期遭受持续性、高强度精神压力，

具体是啥压力能透露下吗？”我木然地掏出手机，点开邮箱，把那两百四十九封排列整齐，

主题各异的退稿信界面，默默递到他面前。医生凑近屏幕，手指滑动，越滑越快，

脸色从好奇变成震惊，再从震惊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敬佩。

“好家伙,二百四十九次,小伙子，你这不是压力，你这是修行啊。”他深吸一口气，

“我建议你去精神科看看。真的，你这种情况，搁谁身上都得冒烟。这不是身体问题，

这是心灵创伤啊！”我：“……”于是，我拿着内科医生写的转诊单，

神情呆滞地敲了敲精神科诊室的大门。感觉人生真是魔幻，

一个小时前我还觉得自己要心脏病发了，现在却要去看精神病。门打开的一瞬间，

几道强烈的光芒照射过来，仿佛有人在里面修仙飞升。

接待我的是个看起来挺和善的中年男医生，姓王，跟我一个姓，头有点秃，眼神亮的吓人，

一看就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王医生问得更细。问我干嘛的，最近遭遇了啥，

具体感觉怎么样，除了之前描述的病情，还有没有别的？比如失眠？多梦？情绪容易激动？

或者，有没有觉得有人要害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我老老实实回答：“失眠有，老想着情节和第二百五十次被拒的可能性睡不着。多梦，

梦里都在被退稿，编辑还骂我二百五。情绪激动？看到退稿信就想砸电脑算吗？

被害妄想……那倒没有，编辑们只是不爱我的稿子，还不至于害我，

他们可能只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别当那个二百五。幻听没有，

就是会看到自己创作的小说人物在大厅晃荡，还会偶尔跟我交流。”王医生一边听，

一边在病历本上奋笔疾书，偶尔抬头看我一眼，那眼神，怎么说呢，

有点像在研究什么即将濒临灭绝的稀有物种。问询持续了快一个小时，他说要做个测试。

他拿出几张图片，问道：“这像什么？”我仔细端详：“像被揉成一团的退稿信。

”第二张：“这个呢？”“像编辑冷漠的脸。”第三张：“这个？”“像一张巨大的，

写着永不用的印章。”王医生的笔动的更快了。最后，他放下笔，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表情极其严肃，像是要宣布地球下一秒就要爆炸。“经过我院专家组的深入分析和讨论，

你的情况，非常特殊，极具代表性。”他顿了一下，

像是在斟酌一个配得上我这份坚持的诊断名称。我屏住呼吸，

感觉自己像个等待最终判决的囚犯，是抑郁症？焦虑症？

还是即将获得“二百五”终身成就奖？王医生清了清嗓子，

用一种近乎庄严的的语气说道：“恭喜你，小伙子。你这种情况，

在我们医院的诊断史上还是首例。我们暂时将其命名为——重度倾向投稿性精神障碍。

”我：“……啥玩意儿？还重度倾向？”我差点从椅子上飞出去。我懵了。真的。

我以为会听到什么“适应性障碍伴躯体化症状”或者“重度抑郁发作”之类耳熟能详的名词。

这“投稿性精神障碍”……还带倾向性的？“不是，医生，您等等，

”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这病它严重吗？能治吗？医保报销吗？还有，这个重度倾向，

是指我快成二百五了吗？”王医生淡定地翻开病历本，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下一行字，

然后递给我：“通俗地说，你是写小说写的走火入魔，投稿投出心理阴影了。

”医生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严重程度，

取决于你后续是否继续暴露于投稿被拒的应激环境下，

尤其是距离那个具有象征意义的数字仅一步之遥。治疗嘛，

主要以心理干预和脱离刺激源为主。至于医保，这是个新病种，暂时报不了。倾向嘛，

是说明你还有救。”我接过轻飘飘的病历本，感觉比一块砖还重。

看着上面那行天书般的字迹，

能辨认出“诊断：重度倾向投稿性精神障碍”以及下面一行小字“建议：立即暂停投稿行为，

充分休息，必要时药物治疗”。暂停投稿？那不就是让我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认怂？

这比当二百五还难受！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或许是连续被拒两百四十九次真的把我的脑子搞坏了，我脱口而出：“医生，别的先不说，

我就问一句，这病，它能让我过稿吗？能让我避开那第二百五十次吗？”问完我自己都傻了。

这什么问题？王医生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即，他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怜悯又带着点好笑的表情，

语气淡定地说道：“从医学角度来说，不能。不过，从人文关怀的角度，

以及防止你彻底滑向那个啥，你懂的，你可以试试把病历本附在投稿后面。也许，

编辑会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我当时就乐了，笑得前仰后合，拍着大腿：“哈哈哈！

医生您太有才了！附病历本！哈哈哈！这主意绝了！为了不当二百五，我拼了！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王医生看着我笑，也没阻止，只是等我自己笑够了，

才慢悠悠地说：“情绪宣泄有利于症状缓解。好了，去缴费拿药吧，给你开了点安神的，

希望能帮你稳住，别真去投那第二百五十次。

”我拿着那张写着“重度倾向投稿性精神障碍”的病历本和药方，晕乎乎地走出了医院。

外面的空气比医院新鲜，我深吸了一口气，眯着眼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感觉特别不真实。精神病？还重度倾向？我？就因为投稿被拒了二百四十九次？荒谬，

太荒谬了。但那个“二百五”的魔咒像一把利剑悬在我头顶。但如果要是万一呢？

万一编辑看到这病历本，心生怜悯，或者觉得我是个潜力无限的，

濒临“二百五”边缘的神经病，哦不，是文学奇才呢？

这可能是避开第二百五十次拒稿的终极武器！死马当活马医吧！为了不当二百五！

3 病历本投稿回到家，我坐到电脑前，屏幕还亮着，那封拒稿信像最后的嘲笑。

我深吸一口气，把它拖进了名为“人生耻辱”的文件夹，

里面已经整整齐齐躺了二百四十八个兄弟，每一个都有一个悲伤的兄弟。我新建了文档，

看着空白的画面，我的手指有点发抖。书名？不改！

还是那个《关于我飞升第一天被一只鸟创死那件事》，内容？也不改！我就头铁到底了。

但在正文前面，我加了一段话，

一段我自己看了都觉得是究极无耻行为艺术的话：“尊敬的编辑老师：冒昧打扰。

当您看到这封邮件时，我可能正在接受治疗。

这是我的作品《关于我飞升第一天被一只鸟创死那件事》。或许它不够好，

但它承载了我全部的热情和濒临崩溃的病情。

随稿附上本市人民医院精神科出具的诊断证明一份详见附件，

诊断结果为重度倾向投稿性精神障碍。医生郑重建议我立即暂停投稿，以免情况恶化，

后果不堪设想。但写作是我的生命，在彻底疯掉之前，这是我最后一次，抱着渺茫的希望，

向您发出求救信号。恳请您百忙之中拨冗审阅，若仍不符合贵社要求，请您直接删除就好，

不必回复。我不想，也不敢看到第二百五十次退稿信。

一个游走在疯狂边缘的作者 敬上”写完这段，我脸热得能煎蛋，这已经不是卖惨了，

这是把惨字刻在脑门上然后去撞编辑部的门。然后，我把那张写着“天书”的病历本，

用手机拍了又拍，找了个光线最好，字迹最清晰的角度，

确保重度倾向投稿性精神障碍这几个字能完全看清，作为附件一起发了出去。

鼠标放在“发送”按钮上，我感觉它重若千斤。这一下点下去，要么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