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之王 小说

末世来临，我那信奉神明的继父为了换取进入安全区的名额，把我绑起来献祭给了丧尸王。

我妈为了救我，拉响了炸弹和整个尸潮同归于尽。多年以后，

继父终于当上了新人类基地的最高指挥官，准备接受神的洗礼。然后他抬头，

看到了端坐在骸骨王座上的我。周围狂热的信徒对着惊恐的他发出嘶吼：既见新神，

为何不拜？1 祭品之缚粗糙的麻绳勒进手腕的皮肉里，火辣辣地疼。

我被绑在一根水泥柱上，眼前是灰败的城市废墟。风里带着腐烂的腥臭和尘土的味道，

刮在脸上，像钝刀子在割。我的继父，陆正阳，正在我面前虔诚地祷告。他双手合十，

眼神狂热，嘴里念叨着一些我听不懂的音节。伟大的『骸骨之主』，

您最忠诚的信徒陆正阳，向您献上最纯洁的祭品。他口中的祭品，就是我，沈未。三天前，

末世降临的第三个月，我们收到了创世纪基地的传闻。那是人类最后方舟，有高墙，

有军队，有食物和水。但名额有限。陆正阳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说只要向掌控尸潮的神明献祭，就能获得进入基地的神恩凭证。他看着我的眼神，

就从父亲，变成了屠夫看牲口的眼神。我妈苏晚护在我身前，

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他：陆正阳！你疯了！那是未未，是我的女儿！

陆正阳的表情没有一丝动容，反而透着一种悲天悯人的神圣。苏晚，你不懂。

这是为了我们能活下去。为了人类的延续。神的旨意，不容违抗。牺牲她一个，

我们才能进入基地，这难道不值得吗？我妈气得浑身发抖，

抄起桌上的水果刀对着他：你敢动未未一下，我跟你拼命！陆正阳皱了皱眉，

似乎对她的冥顽不灵感到厌烦。他没有再废话，一个手刀砍在我妈的后颈。

我妈软软地倒了下去。我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却被他用破布堵住了嘴。

他把我拖出了我们藏身的地下室，一路拖到了这座废弃的广场中央。

这里是附近尸群最密集的地方。他把我绑好，退后几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未未，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你的牺牲，会换来新生。神会记住你的。说完，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怪的、用骨头雕刻的哨子，用力吹响。尖锐的哨声刺破天际。很快，

远处传来回应。大地开始轻微地震动，那是无数丧尸脚步汇集成的共鸣。街角的阴影里，

一双双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一个、十个、一百个……它们从废墟里钻出来，

汇成一股灰黑色的洪流，朝着广场涌来。在尸潮的最前方，是一个格外高大的身影。

它比普通丧尸高出两个头，皮肤是青黑色的，肌肉虬结，

裸露的骨骼上甚至长出了尖锐的骨刺。丧尸王。陆正阳的眼神更加狂热了。他高举双手，

仿佛在迎接他的神明。丧尸王注意到了被绑在柱子上的我，它停下脚步，

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周围的丧尸仿佛得到了指令，也跟着嘶吼起来，

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天空。陆正阳从地上捡起一个背包，转身就跑。他跑向的方向，

有一辆破旧的越野车，那是我们最后的交通工具。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

一个熟悉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喊着我的名字。未未——！我猛地睁开眼，看到我妈苏晚，

正疯了一样从广场的另一头冲过来。她手里，紧紧攥着我们仅剩的几捆烈性炸药。她一边跑，

一边用打火机点燃了引线。火花在风中滋滋作响。陆正阳也看到了她，他停下脚步，

脸上满是震惊和愤怒。苏晚！你这个疯女人！你要干什么！我妈没有理他，

她的眼睛里只有我。那双总是温柔似水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决绝和冲天的爱意。

她离我越来越近，离丧尸王也越来越近。未未，别怕。妈妈来陪你了。

她对我露出了最后一个笑容，然后，她张开双臂，迎向了整个尸潮。轰——！

2 骸骨重生震耳欲聋的爆炸吞噬了一切。

火光、气浪、碎石、血肉……我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狠狠地撞在身后的水泥柱上，

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时，我闻到了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我躺在一片焦黑的废墟里。周围死寂一片。爆炸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深坑，

原本密密麻麻的尸潮，此刻只剩下残肢断臂。我妈……她用自己的命，为我清出了一条生路。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和脸上的血污混在一起。我挣扎着想爬起来，

却发现我的右腿被一块预制板死死压住，动弹不得。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我。

我僵硬地抬头。丧尸王。它竟然没死。爆炸撕掉了它半边的身体，

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和蠕动的内脏，一只手臂也不翼而飞。但它还活着。它仅剩的那只独眼里，

燃烧着暴虐的猩红。它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我死死地盯着它，

心中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恨意。恨陆正阳，也恨眼前这个怪物。如果不是它，

我妈就不会死。丧尸王缓缓地向我伸出了它那只布满骨刺的巨爪。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但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一滴冰冷的、粘稠的液体滴在了我的额头上。是它的血。

那滴黑色的血液，像是有生命一般，顺着我的皮肤，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我的骨骼在哀嚎，肌肉在撕裂，血液仿佛在燃烧。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随时都会炸开。我的意识在痛苦中渐渐模糊，

但我能清晰地看到，无数黑色的丝线从丧尸王的身体里涌出，源源不断地注入我的体内。

它在……改造我？不，它在和我融合。它的记忆，它的力量，它对整个尸群的控制权，

像潮水一样涌入我的脑海。我看到了它如何从一个普通丧尸，通过不断吞噬同类和晶核，

一步步进化成王。我看到了它统领尸潮，踏平一座座城市的画面。最后，我看到了它的不甘。

它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在它生命彻底消散的前一刻，它选择了我，

这个离它最近、生命力最顽强的容器。它想夺舍我，占据我的身体，获得新生。

但它算错了一件事。它没有料到，我的意志，在目睹母亲死亡的那一刻，

已经被淬炼得比钢铁还要坚硬。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活下去。然后，杀了陆正阳。

这股滔天的恨意，成了我和它争夺身体控制权的战场上，最锋利的武器。滚出我的身体！

我在意识深处咆哮。丧尸王残存的意志发出了愤怒的嘶吼，它调动所有的力量，

试图碾碎我的灵魂。但它越是挣扎，那些黑色的力量丝线就和我融合得越紧密。

我妈用生命为我创造的机会，我决不能浪费。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报仇。不知过了多久，

那股撕心裂肺的痛苦渐渐平息。我脑海里属于丧尸王的嘶吼，也慢慢减弱，最终彻底消失。

我赢了。我缓缓地睁开眼睛。世界，在我的眼中，已经变得不一样了。我能看到

每一粒在空中飞舞的尘埃。我能听到一公里外，一只变异老鼠啃食石子的声音。

我能感觉到，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无数个属于我的终端，

正在静静地等待我的指令。那些丧尸，它们不再是怪物。它们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

我的手足。我心念一动，压在我腿上的那块预制板，被两只从废墟里钻出的丧尸合力抬开。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身体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我低头看去，我的皮肤变得异常苍白，

但并没有腐烂。我的眼睛，变成了和丧尸王一样的，冰冷的银灰色。我还是沈未。

但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沈未了。我走到爆炸形成的大坑前。坑里，除了丧尸的碎块，

什么都没有。我妈……她连一捧骨灰都没有留下。我跪在坑边，用手刨着焦黑的泥土，

一遍又一遍，直到指甲翻飞，鲜血淋漓。可我什么都找不到。我仰起头，

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悲鸣。整个城市的丧尸，在这一刻，全都停下了动作，

它们仰起头，和我一起，向着灰色的天空，发出了无声的哀嚎。从那天起，

我坐在一堆骸骨之上，开始了我漫长的等待。那些骸骨，有丧尸的，也有人类的。

我把它们堆成了一座王座。我用丧尸的眼睛，注视着陆正阳逃去的方向。我看着他，

凭借着那枚所谓的神恩凭证，顺利进入了创世纪基地。我看着他，如何颠倒黑白，

将我妈的自爆牺牲，说成是他虔诚的祈祷感动了神明，神明降下天火，焚尽了尸潮。

他成了英雄。一个用妻女的命换来荣耀的英雄。他在基地里，

继续传播他那套神神叨叨的理论，越来越多绝望的人，成了他狂热的信徒。

他的地位越来越高。从一个小队长，到区域主管，再到基地副指挥官。而我，则在废墟中，

默默地积蓄着力量。我吞噬着那些强大的变异丧尸的晶核，不断进化。

我学会了如何更精细地控制我的子民。我甚至，能让一些进化等级高的丧尸，

伪装成行动迟缓的幸存者，混入一些小的人类据点，为我打探消息。时间，

就这么一年年过去。陆正阳的名字，在人类幸存者中，已经成了救世主一般的存在。而我，

则成了废土上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传说——骸骨女王。终于，这一天，

我等来了我想要的消息。陆正阳，在信徒的拥护下，正式成为了创世纪

基地的最高指挥官。为了庆祝，也为了进一步巩固他的神权，

他决定举办一场史无前例的盛典。一场，迎接神降临的洗礼。我坐在骸骨王座上，

缓缓地笑了。我的银灰色眼眸里，翻涌着冰冷刺骨的寒意。陆正阳。你的神，要来见你了。

3 神恩之殇创世纪基地，坐落在群山环绕的盆地中，是末世里最大的人类聚居地。

高耸的合金围墙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墙内，是秩序、希望和陆正阳一手建立的神恩。

墙外，是死亡、绝望和无尽的尸潮。今天，是基地最盛大的节日——神恩大典。

陆正阳将在这里，接受神的洗礼，正式加冕为神选之子，

成为基地无可争议的唯一领袖。基地中央的广场上，

一座用白色巨石搭建的宏伟祭坛拔地而起。祭坛下，人山人海。数万名基地居民聚集于此，

他们脸上带着狂热的崇拜，高举着手中绘制着骸骨图腾的旗帜。

陆正阳穿着一身洁白的指挥官制服，站在祭坛的最高处。他比几年前苍老了一些，

但精神矍铄，目光如炬，常年身居高位让他身上多了一股威严的气势。他张开双臂，

享受着信徒们的欢呼。我的子民们！他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传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今天，是我们沐浴神恩的日子！是神，指引我们建立了『创世纪』！是神，

让我们在末世中得以幸存！多年前，也正是在神的指引下，我献上祭品，神降下天火，

为我们扫清了前进的道路！他声情并茂地讲述着那个被他篡改了无数遍的故事。

台下的信徒们听得如痴如醉，不少人甚至流下了激动的泪水。神是仁慈的，也是威严的！

今天，我将再次与神沟通，祈求神赐予我们永恒的庇护！说完，他转身，

面对祭坛中央那座巨大的骸骨之主雕像，缓缓跪下。他开始吟唱那段古老而晦涩的祷文。

整个广场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虔诚的祈祷声。也就在这时，异变陡生。大地，

开始有节奏地颤动起来。一开始很轻微，像远处有重型卡车驶过。但很快，

颤动变得越来越剧烈，连祭坛上的石雕都开始簌簌地掉落石粉。人群出现了一丝骚动。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别慌！是指挥官的祈祷引来了神迹！一个狂信徒大喊着，

试图稳定人心。陆正阳也停下了祷告，他皱着眉，有些疑惑地站起身。这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他安排的神迹，只是一些烟火和光影效果而已。轰隆——！一声巨响，

不是来自广场，而是来自基地最外围的合金围墙！凄厉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基地。警报！

警报！西侧围墙遭到攻击！重复，西侧围墙遭到攻击！攻击强度……无法估量！

正在突破！正在突破！广播里，士兵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绝望。人群彻底炸了锅。尸潮！

是尸潮攻进来了！怎么可能！我们的墙是合金的！快跑啊！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原本狂热的信徒们瞬间变成了无头苍蝇，四散奔逃，互相踩踏。

陆正阳的脸色变得铁青。他一把抢过旁边卫兵的通讯器，声色俱厉地吼道：怎么回事！

防卫军呢！给我顶住！

抖的声音：指挥官……顶不住……太多了……它们……它们不像丧尸……它们像一支军队！

废物！陆正阳气得一把将通讯器摔在地上。他看着下方混乱的人群，

脸上的神圣和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惊怒和慌乱。他的卫队正在竭力维持秩序，

但面对数万惊慌失措的民众，无异于螳臂当车。就在这时，通往广场的几条主干道上，

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潮水。是丧尸。但这些丧尸，和他们以往见过的任何丧尸都不同。

它们没有嘶吼，没有疯狂地扑向活人。它们步伐整齐，行动划一，沉默地向前推进，

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它们所过之处，惊慌的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逼迫他们让路。尸潮在祭坛前停下，然后，如摩西分海一般，

向两边退开，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通道的尽头，黑暗之中，一个庞大的阴影缓缓驶来。

那是一座……王座。一座完全由森森白骨堆砌而成的王座。

变异兽的肋骨、不知名生物的巨大腿骨……无数的骨骼被一种诡异的力量扭曲、拼接在一起，

构成了一个狰狞而华丽的艺术品。王座被八只身高超过三米的巨型丧尸抬着，

它们每一步都让大地为之震颤。而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

她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一头墨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

神情冷漠，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被她放在眼里。广场上所有的人，包括陆正阳，

都呆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王座在祭坛前缓缓落下。

女人抬起了头。她的目光，越过惊恐的人群，越过混乱的卫队，

精准地落在了祭坛最高处的陆正阳身上。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冰冷的，

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银灰色的瞳孔里，仿佛蕴藏着一个死亡的世界。

当陆正阳看清那张脸时，他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张脸……虽然变得更加冷艳，更加陌生，但那轮廓，分明就是……沈未！

他那个被他亲手绑起来，献祭给丧尸王的继女！她不是应该早就被丧尸撕成碎片了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会……坐在那座骸骨王座上？周围的狂信徒们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他们看着王座上的女人，看着她身后那支纪律严明、令人生畏的丧尸大军，

再看看祭坛上那个他们信奉的骸骨之主雕像。一个荒谬，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

在他们心中升起。一个站在王座旁，身材高大，明显是进化等级极高的丧尸，往前走了一步。

它张开嘴，发出的不再是无意义的嘶吼，而是一种干涩、沙哑，却吐字清晰的语言。

它伸出利爪，指向祭坛上那个已经吓得腿软的最高指挥官。然后，它对着周围所有的人，

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咆哮：既见新神，为何不拜？4 新神降临新神……

她……她就是骸骨之主？指挥官欺骗了我们！他献祭的不是祭品，而是神明本人！

人群中，窃窃私语声如同燎原的野火，迅速蔓延。那些前一秒还对陆正阳顶礼膜拜的信徒，

此刻看他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怀疑、愤怒和恐惧。陆正阳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不通，

完全想不通。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

还成了……成了丧尸的神？不，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幻觉！是丧尸搞出来的鬼把戏！妖孽！

她是妖孽！陆正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指着我，声嘶力竭地对他的卫队下令。

开火！给我杀了她！杀了这个怪物！他身边的卫队长，是他最忠心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