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
手机屏幕里,岑曼那张涂满厚重粉底的脸,瞬间扭曲成一团。
我没理她,镜头稳稳地扫过草丛里那一箱箱贴着“幸福宝宝”牌子的纸尿裤。
直播间的人数还在疯涨,弹幕已经彻底炸了。
***?主播的货怎么在草丛里?这环境也太恶劣了吧!
不是说无菌车间,工厂直发吗?这包装箱都泡水发霉了!
呕,这玩意是给人用的?给小婴儿用的?这他妈是想害死人啊!
岑曼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充满了惊慌。
“莘默!你疯了!快把镜头转回来!”
“你是不是想死!”
我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苍白又诡异的笑容。
“妈,你看,大家好像对你的货更感兴趣。”
“不如,你给大家讲讲,这些货是从哪里来的?”
楼下传来急促的刹车声,刺耳的警笛由远及近。
岑曼的脸,在手机屏幕里,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她连直播都忘了关,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我看到她连滚带爬地冲向那堆货,想把它们藏起来。
可惜,晚了。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已经冲了过去,将她按在地上。
“警察!接到举报,这里存在非法仓储和销售三无伪劣产品!”
我站在天台的冷风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那片混乱。
看着我那歇斯底里、状若疯魔的母亲。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在我跳下去之后,关掉直播,卷走所有打赏,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世,地狱的门,我为她亲手焊死。
我收起手机,从天台的边缘退了回来,一步一步,走得无比平稳。
刚走到一楼,就被两个警察拦住了。
“你就是报警人?”
我点点头,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看起来惊魂未定。
另一个方向,我的舅舅岑嵩,岑曼的亲弟弟,正气急败坏地冲过来。
“莘默!你这个白眼狼!你居然报警抓你亲妈!”
他扬起手就要打我,被旁边的警察一把抓住胳膊。
“放开我!这是我们的家事!”
岑嵩还在咆哮。
“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我们家的扫把星!”
“她爸就是个赌鬼,从这里跳下去摔死的!现在她又来闹!”
“我看她就是有精神病!跟她那死鬼爹一样!”
他的话,像一把把刀子,句句诛心。
周围邻居的指指点点,警察怀疑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我……我没有……”
“我只是……只是不想妈妈做错事……”
我的声音又小又委屈,带着哭腔。
“她那些纸尿裤……都是从医院垃圾处理站收来的医疗垃圾……”
“好多小宝宝用了都得了红***,还有的进了医院……”
“我劝过她,她不听,还打我,说我挡她财路……”
“我没办法了……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一个年长的女警官走过来,轻轻拍着我的背。
“孩子,别怕,有我们在。”
她看向岑嵩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鄙夷。
“先生,不管有什么家庭矛盾,你都不能对一个孩子动手!”
“还有,她说的情况,我们会进行调查。如果属实,你们涉嫌的就不只是销售三无产品了。”
岑嵩的脸,瞬间变得和岑曼一样惨白。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敢置信。
他大概没想到,一向被他们拿捏得死死的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迎着他的目光,心里一片冰冷。
岑嵩,岑曼。
别急。
这只是一个开始。
上辈子你们欠我的,这辈子,我会连本带利,一笔一笔,慢慢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