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碰到曾经的白月光

第一章相亲奔现的居然是暗恋师兄泡面的热气糊了一手机屏幕。牧雨盘腿坐在沙发上，

身上那件洗得发软、印着歪歪扭扭“躺平无罪，睡觉万岁”字样的旧T恤，

肩线处已经垮到了胳膊肘。她吸溜一口面条，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机械地滑动，目光呆滞。

猴子相亲APP的界面设计得倒是清爽，一个个精心修饰过的头像和简介流水般滑过。

“热爱旅行，寻找同样有趣的灵魂。”——附赠一张精修到毛孔都看不清的雪山跳跃背影。

“985硕士，有房有车，希望未来的你温柔贤惠。”——标准西装领带证件照，

眼神透着对KPI的执着。“周末喜欢看电影、健身，拒绝无意义社交。

”——健身房对镜自拍，腹肌若隐若现。牧雨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生理性的泪水。灵魂？

她的灵魂昨天凌晨一点还在和甲方battle宣传稿的第三十七版修改意见。贤惠？

她唯一能拿手的是把外卖用漂亮的盘子装起来，再找个滤镜拍照发朋友圈，假装生活精致。

无意义社交？

最大的奢望就是周末能拥有一个完整的、无人打扰的、可以像一滩烂泥一样瘫着的48小时。

这就是她，牧雨，二十八岁，母胎单身，职业是新媒体运营俗称互联网牛马，

日常是加班、改稿、以及在被工作榨干后，利用一切碎片时间补充睡眠。

身边的室友、小姐妹，从前几年开始，就陆续晒婚纱照、晒娃、晒一家三口的周末野餐，

热闹是她们的，她只有越来越高的发际线和眼底下用最贵的遮瑕膏都盖不住的黑眼圈。

父母从最初的旁敲侧击，到现在的直接甩照片推微信，“小雨啊，

这个男孩子是你王阿姨家的侄子，公务员，稳定！”“这个，李叔叔单位的，年轻有为，

你看看，多精神！”……最后到只发照片，再无其他言语。她不是不想找个人一起吃饭，

一起对抗这偶尔袭来的、令人心慌的孤独。只是，一想到要和另一个陌生人，从“你好，

我叫牧雨”开始，小心翼翼地互相试探、展示、权衡，

她就觉得比写十篇十万加阅读的爆款文还累。而且，介绍的都是熟人圈子的，万一不成，

下次家庭聚会得多尴尬？于是，

在某个加班到凌晨三点、头昏眼花差点把删除键当成保存键的深夜，

她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下载了号称“注册门槛最高、用户最靠谱”的猴子相亲APP。

实名认证、学历验证、工作单位核查连工牌和连续缴纳的社保记录都提交了，

一套流程下来，她感觉自己像被扒了一层皮，但也奇异地有了一丝安全感——至少，

这里的牛鬼蛇神应该少点吧？注册完，她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直到上周，

被室友以“再不出去社交就要长蘑菇了”为由，强行推出去进行了两次面基。一次是IT男，

全程低头研究手机壳的耐磨系数，分别时给她发了个链接，让她帮忙砍一刀。

另一次是金融精英，西装革履，头发丝都透着精致，

谈话内容围绕着基金、美股和年内升职计划，结束时委婉地表示，

觉得她的职业“发展前景和稳定性略有不足”。牧雨回来就把自己摔进沙发，

抱着抱枕哀嚎：“我就适合一个人烂在家里！以后谁再让我去面基，我就跟谁绝交！”然而，

人类的本质是真香。在又一个无所事事、只能靠垃圾食品和刷剧度过的周末下午，

无聊战胜了创伤后遗症。她重新点开了那只贱兮兮的猴子图标，

带着一种“我倒要看看还能有什么奇葩”的自暴自弃，继续她的滑动大业。

手指划过几个风格类似的精英男，划过几个看起来就不太靠谱的文艺青年，正要失去耐心时，

屏幕上的图像让她滑动的手指猛地顿住。泡面汤汁险险地擦过鼻腔黏膜，被她强行咽了回去，

呛得她一阵猛咳。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干净整洁的白大褂，

背景是看起来就很高端的实验室仪器。他微微侧身对着镜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镜片后的眉眼清隽舒朗，嘴角噙着一抹浅淡而温和的笑意。光线从他侧面打过来，

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整个人透着一股沉静又干净的书卷气。

这脸……这气质……牧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然后又猛地松开，

开始失控地狂跳。她颤抖着手指，点开大图，放大，再放大。真的是他。宋砚。她大学时，

暗恋了整整四年的师兄。生物科学专业那个传说中的天才，老师口中的得意门生，

实验室里永远最耀眼的存在，无数女生偷偷放在心里惦念的白月光。他怎么会在这里？！

牧雨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她几乎是屏着息，去看他的个人简介。“宋砚，

XX大学生物科学博士毕业，现为XX研究所副研究员。”认证信息明明白白地挂着，

和她记忆碎片里的信息严丝合缝地对上。下面还有一段个人陈述，字数不多，

风格……极其不“猴子”：“最近36小时没合眼了，刚搞定一组数据。

实验室的师妹们看不下去，说再这样下去注定孤生，强行帮忙注册的。不太会说话，

可能有点无趣。希望你不介意偶尔的实验失败和随之而来的坏脾气。”牧雨盯着那段话，

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那个坐在实验台前，带着些许疲惫，又被师妹们弄得有些无奈，

却依旧好脾气地配合着的宋砚。他还是那样。认真，专注，

带着点学术派特有的耿直和……要命的迷人。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关于暗恋的细碎记忆，

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层层荡开。她想起大一时蹭他们专业的实验课，

手忙脚乱打翻培养皿，是他默默过来帮她清理；想起图书馆里无数次“偶遇”，

只为了坐在他对面的位置，偷偷看他低垂着眼睫看书时安静的侧脸；想起毕业那年，

鼓起勇气想送出的那封信，最终也只是塞回了背包最深的角落，

随着她离开了校园……七年了。她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遇见他。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声音大得她怀疑隔壁室友都能听见。手指悬在屏幕上，

那个决定命运的“匹配”键上方，因为紧张和激动，抖得像个帕金森患者。点下去？

万一他早就忘了她是谁怎么办？万一他只是被迫注册，根本不想谈恋爱怎么办？

万一……匹配失败，那点可怜的念想就此断绝怎么办？不点？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从指尖溜走，

然后未来几十年都在后悔“如果当初我勇敢了一点”中度过？牧雨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脑子里闪过IT男的手机壳，闪过金融精英审视的目光，闪过父母忧心忡忡的脸，

闪过无数个加班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去他妈的！她猛地睁开眼，

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神情，食指用力戳了下去！手机屏幕瞬间被绚烂的动画效果覆盖，

粉色的爱心砰砰炸开，伴随着清脆悦耳的提示音：“叮咚！匹配成功！

恭喜您和您的校友宋砚互相心动！平台已双向验证学历及职业信息，祝两位交流愉快，

早日觅得良缘！”成……成功了？他……他也点了心动？牧雨傻傻地看着屏幕，

嘴巴张成了O型，手里的泡面桶差点直接扣在腿上。几秒钟后，

一声压抑的、近乎尖叫的欢呼从她喉咙里挤出来，她抱着手机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恐龙棉拖鞋被踢飞到了茶几底下。他居然……也为她心动了吗？！另一边，

城市某处的国家级重点实验室内。宋砚刚脱下白大褂，换上自己的浅灰色休闲外套。

连续三十多个小时的高强度实验告一段落，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但精神却有种异样的亢奋。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点开。

猴子APP的提示弹窗：您有一位新的匹配对象！快来看看吧！他微微蹙眉。前几天，

实验室那几个丫头片子确实趁他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抢过他手机捣鼓了一阵，

美其名曰“解决师哥的人生大事”。他当时困得眼皮打架，随她们去了，之后也没放在心上。

此刻，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那个链接。

一张带着点茫然、嘴角还沾着点可疑酱汁牧雨：那是泡面汤！的姑娘的大头照跳了出来。

照片背景是她家的沙发，乱糟糟地堆着几个抱枕，一只灰色的猫尾巴从角落一闪而过。

用户名：牧雨。认证信息：XX大学化学工程毕业，现为XX文化传媒公司新媒体运营。

宋砚的目光在“牧雨”这个名字上停留了片刻，随即下移，落在她的个人简介上：“28，

母单，社畜牛马，日常加班，周末瘫痪。找个人一起吃饭，要求：活的，能自己吃饭，

别让我在吃饭的时候还得负责活跃气氛。拒绝冷场王，拒绝PPT自我介绍。

”非常……不羁的风格。和他记忆中某个模糊的影子，微妙地重叠了起来。他想起很多年前，

那个总爱蹭生物实验课的小师妹，笨手笨脚，不是碰倒这个就是打翻那个，

有一次甚至异想天开，试图用离心机加热泡面，理由是“感觉它转起来能产生均匀热量”，

把当时的带教老师气得胡子翘，还是他帮忙打的圆场。实验服也总是穿得歪歪扭扭，

背后的带子系得乱七八糟，他看不下去，会顺手帮她整理好。她那时总是红着脸，低着头，

小声说“谢谢宋师兄”，声音像蚊子哼哼。后来，她毕业了，似乎就再没见过。原来是她。

宋砚的指尖在屏幕上方停顿了片刻。实验室的灯光冷白，映在他镜片上，模糊了眼底的情绪。

窗外是城市的霓虹，而手机屏幕里，是女孩带着点傻气的照片和那段摆烂式的自我介绍。

他几乎能想象出她写下这段话时，那副“爱咋咋地”又隐隐透着点期待的表情。嘴角，

在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然后，他点下了“开启聊天”。

动作干脆，没有一丝犹豫。手机提示音再次响起，不是系统的欢庆音乐，

而是APP内的消息提示音。宋砚向您发送了一条消息！牧雨的心跳瞬间飙上一百八，

手忙脚乱地点开。只有一个简单的微笑表情：:)但紧接着，第二条紧随其后。

宋砚：“牧雨师妹？”他竟然……真的记得她！牧雨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手指在屏幕上敲得噼里啪啦，写了删，删了写，最后发出去的，是一句试图显得轻松自然，

实则透着浓浓傻气的话：“哈哈哈是啊是啊，宋师兄好！好巧啊！你也来……相亲啊？

”发完就想抽自己，这不废话吗！宋砚的回复很快，依旧言简意赅：“嗯，被师妹们逼的。

”牧雨：“理解理解！我也是被现实毒打后被迫营业！”宋砚：“看你的简介，工作很辛苦？

”牧雨：“可不是嘛！天天和甲方爸爸斗智斗勇，头发一把一把掉！

还是师兄你们搞科研的厉害，为人类进步做贡献！”发完又觉得有点狗腿，

赶紧找补：“当然也可能是在给人类添堵，比如制造点新型病毒什么的？”……完了，

更蠢了。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牧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恨不得穿越回几秒钟前捂住自己的嘴。就在她以为冷场了，

开始思考现在卸载APP还来不来得及的时候，消息提示音又响了。

宋砚：“目前的研究方向是肿瘤免疫，不制造病毒。”牧雨：“……哦哦哦！厉害厉害！

大拇指.jpg”宋砚：“明天下午三点，研究所附近的‘转角’咖啡馆，方便吗？

”牧雨盯着那行字，眼睛瞪得像铜铃。这……这就约见面了？师兄这么直接的吗？！

她手指颤抖着回复：“方便！非常方便！我一定准时到！”宋砚：“好。那我等你。

实验数据出来了，我去处理一下。”对话就此暂止痛药。牧雨抱着手机，

在沙发上呆坐了很久，然后猛地跳起来，冲进卧室，哗啦一下打开衣柜。

看着满柜子的卫衣、T恤、牛仔裤，

以及几件因为工作需要购买、但日常根本不想穿出去的“战袍”，

她发出了绝望的哀鸣——“明天穿什么啊？！”次日，下午两点五十分。

牧雨站在“转角”咖啡馆门口，感觉自己快要灵魂出窍了。她最终，

并没有选择那些需要勒紧呼吸的连衣裙或者硌脚的高跟鞋。

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和清晨的兵荒马乱，

她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或者说破罐破破摔的决定。换上运动鞋，

穿着一件嫩绿色的、毛茸茸的、连帽子上带着两只犄角和大大眼睛的恐龙卫衣裙，

这是去年生日时，闺蜜送她的“宅家神器”，声称能完美治愈她的周末瘫痪症。衣服很暖和，

也很舒适，

但穿来相亲……尤其是和宋砚这样的白月光师兄相亲……她站在咖啡馆的玻璃门外，

能隐约看到里面安静流淌的灯光和稀疏的人影。心脏在恐龙服厚厚的绒毛下，

跳得如同揣了一百只兔子。深呼吸，一次，两次……没事的牧雨！

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被当成神经病然后拉黑删除吗？你又不是没经历过失败的面基！而且，

穿这个至少不用纠结搭配，还不用忍受高跟鞋的酷刑！舒服！她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一边颤抖着手，推开了咖啡馆的门。风铃叮当作响。她的目光几乎是瞬间，

就锁定了靠窗的那个位置。宋砚坐在那里，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毛衣，深色长裤，

鼻梁上依旧架着那副金丝眼镜，正低头看着手机。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

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真的是一如既往的让她着迷。

他似乎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抬起头来。目光，穿过不算宽敞的咖啡馆空间，

精准地落在了门口那只……绿色的、毛茸茸的、看起来有点懵懂的“恐龙”身上。

宋砚明显愣住了。他的视线在牧雨身上停留了足足有三秒钟。镜片后的眼睛里，

清晰地闪过一抹错愕，随即，那错愕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

漾开了一圈浅浅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牧雨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想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她看着宋砚放下手机，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朝她走了过来。

他停在她面前，比她高了大半个头，需要微微垂眸才能与她对视。

他身上有淡淡的、清爽的皂角香气，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咖啡醇香。

预想中的诧异、疑问、或者礼貌的寒暄都没有出现。宋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卫衣的拉链大概是因为她刚才太紧张，只拉到了一半，露出一截里面白色T恤的布料。

他忽然弯下腰，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身前的拉链头，动作自然而又稳妥地，唰啦一下，

帮她一路拉到了顶。领口瞬间变得服帖，严严实实地护住了她的脖子。

整个过程快得只有一两秒。牧雨完全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只能感受到他指尖隔着衣料传来的、微凉的触感，以及拉链划过时细微的声响。然后，

她听到头顶传来他熟悉又陌生的、带着一丝清冽磁性的声音，

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和七年前一样，还是不会自己整理好实验服。

”轰——一股热血猛地冲上牧雨的头顶，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幸好有厚厚的恐龙绒毛挡着。

他记得！他不仅记得她，还记得这种细节！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让她脱口而出，

声音都变了调：“师……师兄？你……你记得我？”宋砚已经直起身，低头看着她，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此刻并非毫无波澜。“嗯。

”他应了一声，云淡风轻，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然后，

在牧雨依旧处于石化状态时，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越过她身侧，推开了咖啡馆的门，

另一只手，

脏再次停跳的动作——他轻轻扣住了她藏在宽大恐龙袖子里的、因为紧张而蜷缩起来的手指。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外面冷，进去说。”他牵着她，

像牵着一个迷路的小朋友，自然地走向他刚才的位置。牧雨像个提线木偶，

呆呆地被他牵着走，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他掌心的温度，

透过恐龙服的绒毛，一点点渗透进来，烫得她指尖都在发麻。走到卡座边，宋砚松开手，

示意她坐里面。牧雨晕乎乎地挪进去，坐下。宋砚在她对面坐下，

招手向服务员要了两杯咖啡，然后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她，语气依旧平淡，

却抛下了一颗足以炸得她魂飞魄散的炸弹：“记得。”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

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你当年在离心机里煮的泡面，香了整个实验室。

”牧雨：“……”她现在无比确信，自己身上这套恐龙服，绝对自带隐身功能！或者，